言说你不自重,你若拿出威势来,不时夸奖施恩,他们只会说你好气度的——人总是这样,欺软怕硬。
自然,我说这个,不是叫你苛刻下人,你也没有那样的心,但总是要摆出个态度来,你如何行事,难道还容得贾府上的下人说三道四的?”
黛玉听了有理,连连点头道:“听哥哥说的是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咬唇道:“可宝玉毕竟是老太太的宝贝,便是跟你,跟你……”她抬头看看王玚,有些不好意思道:“跟你也是亲亲的表兄弟,我不愿意在他身边的人上落了口舌。”
王玚叹了口气,知道黛玉年幼来此,心里总是怯怯的,又见这贾府公府之家,制度不同,便总觉得底气不足,其实并未想明白自己身份地位不比哪一个差什么。
王玚便令雪雁也下去,屋内只留他与黛玉两人,这才道:“妹妹,林叔父如今是二品的巡盐御史,掌一方盐政,正经是简在帝心的人物。更不必论,其实今年叔父不及半百之数,你再看贾府中,你大舅舅荒唐,只靠着爵位过日子,你二舅舅官职低微,不过是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在京中更当不得什么。”
其实贾府在京城经营多年,虽然如今当家的两个老爷一个荒唐一个迂腐,着实扶不起来,但老国公爷的人脉情分还在,其余四王八公等家族,为了一体同心,也不肯让贾家败落,成了皇帝打击勋贵的突破口,故此贾府其实仍有很大的能量。
但王玚自然不与黛玉深处分析这个她只要知道自己并不是寄人篱下就够了。
果然黛玉听了这个,心里放松许多,她不是不知事的人,自然不会得知这些就耀武扬威不将人放在眼里,只是觉得自己心中有底气了很多,王玚也正是此意,他着实不愿看见黛玉“不愿多说一句话,不肯多行一步路,唯恐别人耻笑了去”这样活得小心翼翼。
说至这里,王玚见黛玉好了很多,才接着道:“我再与你说说,方才为何不让袭人进来。
头一件儿,她不过是宝玉身边的丫头,自己要来与你替宝玉道歉,宝玉是对是错,论理儿不该是她判的,他既来了,你说这歉意你是受还是不受?
若是受了,老太太同姑母还未曾说甚么,咱们这样,岂不是明着说自己受了委屈,打她们的脸不成?
若是只说没受委屈,可毕竟是宝玉今日无礼,你只说不碍的,宝玉知不知道还两说着,只教这些下人觉得你好性儿,日后若是宝玉再这样,你忍不得了,她们就要在后头编排你,娇气,原不是说不打紧么,怎么如今又这样?
第二件儿,若是觉着宝玉失礼,也只该同宝玉说了,让他亲自来道歉才是。她算什么?也来私自替主子道歉!你若是叫她进来,岂不是自降身份?
你同宝玉是姑表兄妹,一样的身份,不曾说是谁比谁低了,他失礼,却只打发一个丫头来,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这袭人是宝玉的姨娘,如今他尚未娶妻,房中主事的姨娘来替他说声抱歉倒是还使得,若是丫头,便使不得了,未免太看轻了人,也是袭人僭越。
所以我不叫你见她,直接堵回去。只管让外头的人说我脾气大就是,我不愿让你进退两难。”
黛玉原来年岁还小,在家中贾敏也未曾教导她如何弹压下人,如何处置家事,如何往来交际,所以与世俗事上,不如王玚老练。但她秉性聪颖,王玚仔细同她说了,她便明白过来,更能举一反三的。
两人又在房中细细商谈,王玚好一番与黛玉交谈,只叫她行事随心就是。
过了好半晌,王玚方才出来,熄灯睡了。
今日王玚和黛玉初来,贾府上下少不得议论议论,袭人来找黛玉时,那边贾母也同鸳鸯密谈。
贾母问鸳鸯可曾打听清楚了王玚为何来此。
鸳鸯便答道:“也找跟着来的人套了话,说的同王公子说的一般无二,也是那套说辞。”
贾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