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半晌,供桌整理已毕,林如海燃起三支香,恭敬跪下,虔诚施礼,王玚急忙避到一边。
林如海仔细将香插好,才回头对王玚叹道:“玚儿,虽然未曾走过六礼,但官府的定亲契书已下,你也算是我林家的女婿了,况且你我又有师生之谊,便是拿你做个半子也不为过——你来,也拜一拜我林家先祖。”
说完便从手中递过三支燃好了的香,王玚忙上前接过,也恭敬拜了。
林如海眼见着松了口气,脸上才显出一丝笑意,他叹道:“我此生无子,仅有一女,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如今我决心为国,却是顾不上她,但终究父女一场,我放心不下,如今你也拜过我林家的祖先,玚儿,我要你对着我林家的列祖列宗起誓,你答应我,别的我不敢奢求,但求你此生一定照顾好玉儿,不论发生何事都要护她周全!”
王玚心内一震,总觉得林如海仿佛有托孤的意味,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忙发誓道:“是,林家和我王家列祖列宗在上,后世子孙王玚敬启:我此生唯有黛玉一人,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必将尽全力护她一生周全!”
林如海不禁落下泪来,哽咽道:“好好好,是我没看错人,自此以后,我便将玉儿交给你了。”
王玚心内大急,他追问道:“林叔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如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扬州将乱!”
王玚失声道:“已经到这地步了?”他想到了什么,不禁精神一震,“可是已经拿到了关键的罪证?”
林如海点头道:“是,但你不要多问,你记住,此次来扬州,是我惜才才收你为徒,相处之下不免爱重,所以特地将黛玉许你为妻,你只知道你父亲来这里是为了整治扬州军务,这几年来,为了能过解试,你的心力全放在书本上,别的一概不知。”
王玚大惊,脱口道:“叔父!”
林如海止住他的话头,“听话,我知道这几年,你在背后出力不少,私铸铜钱、官盐暗度陈仓之事都是你的发现,便是后头侦察那个别庄的暗道,都是你的常随下的力气。
你是个好的——但,总要为我林、王两家留下个香火。这些事本来也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掺进来的,我们两个一把老骨头了,便是为国捐躯,也不惧什么,可你还年轻,不该这样,能活下来总是好的。”
王玚听他说的不祥,更是焦急,“叔父难道要我视而不见?那我良心岂能过得去!可就算我能假作不知,叛军难道能漏过两府?”
林如海避开他的眼神,沉闷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下一件了,为保平安,你带着你母亲还有玉儿,到我城外的一个别庄去,那里隐蔽,无人知晓,你们就在那里听消息。
若是无事,自然可以回来;若是有事,你们便乔装上京,京城内自然能有人护住你们。”
他拍拍王玚的肩膀,“玉儿和你母亲就交给你了,守好后方,有你在,我跟你父亲也能放手一搏了。”
王玚明白林如海已下定决心,只怕这也是他跟王子腾仔细商量后的结果了,多说无益,他正待答应,却忽的一惊,忙开口问道:“叔父!林叔母却待如何?”
林如海苦笑道:“这你不用知道,她——唉,自有她的去处。”
王玚大急,“怎能不管?难道要舍下林叔母一人?我带着母亲、玉儿去了,您跟父亲又不能将她带在身边,若是在府中,如何能顾得上她!”
林如海大恸,“我,我,我焉能不知!”
他缓了一会子,又恢复了一副沉静淡然的面色,“说了你不要管便不要管!总有她的去处——我不能害你们!”
他强硬道:“你父亲也回家与你母亲说清楚了,过会子便会过来,等天黑透了,你们趁着晚上人多,城门不闭,就出城去罢——等会子过去正房,你记住,这次是你母亲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