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日,你还没说到正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梧桐回说:“大爷,那边却不是布施,是荣国府的老太君贴的告示,到底怎么写的却是忘了,好长一串字——好些我都不大认得。
大体意思就是咱府里大姑奶奶生的那个宝玉,不,是表公子,前几日生了病,老太君和姑太太请人看了,说是生来带的福气太大,恐怕难养活,便写了宝玉的名字,往各处巷子头尾上贴了,叫万人叫去,连着三日,这里外足有三四十条巷子,都有人守着,一人只许叫一声儿,给五十个大钱!今日是头一日,听说,这三天里少说要散了一万银子出去呢!”
王玚听了,暗觉不好,还是问道:“有一万银子那么多?这可是胡说,哪里有这么多人来?”
梧桐委屈道:“哪里是我胡说,是真的,现在满京城里那些挑担的、挑粪的、花子都传遍了哪!铜钱一筐筐的从荣府里抬出来,京城里的银号,少说有八成连铜钱都没了!都叫荣府兑去了,原先一两银子能兑一吊半,现在只能兑一千个钱了!”
王玚忙安慰道:“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儿,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王子腾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叹道:“为了一个小儿,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竟影响了银价,幸亏只是三日,若多做几天,岂不连国本都动摇了。错不了,只怕报的就是这事了。只是不知道圣上怎么就联想起咱家来?可是咱家的下人没有管住,也去拿钱了?”
王玚摇头道:“父亲那时候去了营中,呆了将近十天,您不知道,我回来了就严令下人不许去凑热闹,府中就算有一两个不听偷着去的,也决多不了,各府里都有去的不少——咱们并不会显眼。太太也去信到贾府中劝过了,竟是没有回音——还气得太太骂了两日。
我却有个想头——父亲,您看,贾府这事依着我们看来,不过是是老太君太过宠爱孙子之故,但史老太君是怎样的人您应该了解,看她是如何对贾府的爵位的便能知道一二,除非必要,万不会用如此显眼的手段。
如今咱们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如何,只能猜测,但圣上未必就不知道。
这个事儿里头只怕有咱家大姑奶奶的主意。圣上本来就忌讳当年荣公宣扬宝玉的事,如今又弄得这么大,恐怕又想起了咱家,这才算到了父亲身上。”
王子腾叹道:“当年荣公想的是好,略传扬几日就出手压下。可惜人命由天,还未等压下流言,便去了。史老太君为了赦大哥的事压抑多年,如今贾政生了个好儿子,不免就想多传扬几日,倒是闹得人尽皆知,最后后悔了,也不好收场。”
王玚苦笑道:“是这么个理儿,算起来父亲也不算冤枉——终究是咱家的姑奶奶惹出来的祸端。”
王子腾拿火筷拨了拨炉内已烧成一块干巴黑炭的金桔,出神道:“是怨不得别人,要怨也怨当初我跟父亲没有远见,不让家中女子读书明理,后来徐老娘子生的这两个妹妹,净学了些家长里短的后宅手段,眼皮子浅的看不清事儿。”
王玚暗中吐槽:“可不是么?主家嫡支是如此,那庶出的旁支就更不用说多了,别的没学会,目中无人,夜郎自大倒是一代代传得挺好,原著中因为王夫人、王熙凤生出多少事来?”
但如今身为王家公子,王玚当然不能这样说,他便劝道:“现在醒悟也不算晚,两位姑姑是不能怎样了,也只能时时提点,倒是从我这一代起,也让家中姑娘们学些知识道理。”
王子腾便道:“也好,但其实我王家还没有适龄的姑娘们,不是小的还未出襁褓,就是已经出嫁了。”
王玚笑道:“父亲有这个想法就好,等几年,我来做,到时候父亲不要阻拦。”
王子腾说道:“好,到时你来做,也在族中立立威——我老了,再过十来年,族长迟早是要你来接过去的。”
王玚有了这个承诺心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