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带了宋苗到了地头,傅慧也早已被抱着野鸡回家的人们,路过吵醒了。
她记得自己有让宋军业组织人进山,以打猎的名义将她赠了福德金光的鸡鸭捉了,现在怎么搞得乱糟糟一团。
“宋军业呢?”傅慧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儿。
“军业啊,”老爷子牵起傅慧的小手,一边往家走,一边说道:“村里有位你应该叫六奶奶的老太太,月前就病了,一直住在县医院。前几天她侄媳妇,找人捎话回来,说是病情加重,军业过去照看了。”
“福宝找他,是有什么事吗?”宋苗悄悄地凑到傅慧与赵天磊之间,柔声笑道:“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哦。”
傅慧避开她牵来的手,礼貌地摇摇头,“谢谢,不用。”说罢身子一扭,转到老爷子的另一边,与她隔开了距离。
宋苗还待要跟,赵天磊一把揪住她的竹筐,将人拽到了一边,“她没睡好,你别打扰她。”赵天磊自己就有起床气,以已渡人,他觉得这会儿厌厌的福宝并不想再开口说话,被人打扰。
宋苗脸一红,默默地走在了赵天磊身边,时而抬头不着痕迹地,觑一眼赵天磊俊朗的面容,心里甜滋滋的。
九房的宅子在村尾,与最近的一家也隔着千米的距离,是村里少有的一座青砖大屋。
朱红的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溜五间正房(三间带两耳),东西两侧,西边两间是厢房,东边是厨房和杂物间。
院子中间青砖铺路,两侧种了小片的韭菜、茴香,西厢窗前种了株葡萄树,葡萄架下放了套石桌凳,另外就是靠着大门的两侧,一边盖了茅房和洗澡间,另一边种了棵花椒树,如今正是花椒成熟的季节,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辛辣。
花椒树下用竹子围了个不大的鸡圈,两只母鸡看到傅慧,“咯咯哒”地叫着各自下了个蛋。
老爷子:“……”
他记得出门前捡过两个吧。
给傅慧收拾布置的是西耳房,房间因为比着中间三间少了廓道,空间大了不少。
蒋兰手巧,用一块素纱帐子将房间一边为二,设计成外为厅里为卧。
傅慧此次下山,包袱里装的都是给陈微的换洗衣物与吃用,自己惯常用的铺盖、两只樟木箱和装着襁褓的红木小箱、灯笼果,都没有带。
原还想着晚上需上山一趟呢,没曾想,屋里布置的会是这么周全。
推开门,窗下放了张榻榻米,一看上面的蒲团和折叠茶几,就知道是参考了庵堂的休息室来布置的。
老爷子给宋苗取了药,拿了钱票,将人打发走,进屋问道:“喜欢吗?这片区域是按照你爸爸画的图纸制做的。”俯身摸了摸只刷了层桐油的木质纹理,老爷子有些遗憾,儿子要在的话,多少还能雕个花,寻点好看的油漆。
“喜欢,”傅慧脱了鞋,踏上去来回走了一圈,边角打磨的光滑,桐油清亮,透着原色的木质纹里,比庵里休息室那积年陈旧的老地板,看上去更加趟亮。
无论是煮茶、写字、还是打坐修炼都极为便捷。
“这……怕是不妥。”庵堂本就是封建的代表,政策下要打击的对象,福宝屋里在保留了庵堂生活的痕迹,让人见了岂不都是事端。赵天磊想着劝道:“还是收起来,放套桌椅吧。”
村头学校的地基几天前已经打好了,只等秋收后,九房捐的砖瓦运来,就开始建造。这么一来,福宝很快也就上学了,配套桌椅正好给小姑娘用来写作业。
“不用。”老爷子摆摆手,“这事我在做前就跟县里报备了。小福宝刚下山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福宝捐了那么多东西,为她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又不是搞什么封建迷信,上面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姜还是老的辣,赵天磊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是我多嘴了。”
老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好孩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