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瑾和顾萌摸索着下床,经过另一张床铺时,床上柔软下垂的帷幔轻轻晃动了两下,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唐止揉了揉眼睛,看向床前两道鬼鬼祟祟的暗影,清冽的少年音有些哑:“这么晚,你们去干什么?”
“吵醒你了?抱歉。”顾萌压着声说,忍不住在唐止柔软凌乱的发顶上撸了一把,“庭院里有动静,我和恩瑾去看看,你继续睡。”
唐止垂下头,攥着两片床幔,挂在上面清醒了一会儿,之后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向床前二人,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唐止刚准备掀帐子出来,木床又动了动,不一会儿从里面钻出另一颗脑袋,叠在唐止头顶上方。
薄晔眯了眯眼,低沉磁性的声音难掩困倦,不爽道:“这么晚凑在一起嘀咕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
行吧,全醒了。
也不怕再吵到人,顾萌干脆点亮桌上的莲花盏。豆一样的火苗渐渐充盈,燃起青色火焰,冷气幽幽。映亮上方围成一圈的男人的脸。
四人凑得极近,顾萌扫视了一圈其他人,低声道:“没听到院子里的声音?”
唐止的杏眼还有些水雾朦胧,难得显出娇憨,问:“什么声音?”
顾萌说:“落水声。”
唐止和薄晔对视一眼,摇头。绿焰照得每个人眼底晦暗不明。
“院子里可能有东西。”顾萌不放心地提醒,“等会出去后跟紧了,小心点。”
“好。”薄晔点头,十分配合道,“如果出去后发现院子里没东西,顾老师,你等着被打爆狗头。”
顾萌:“…………”
唐止低下头揉眼,小声咕哝道:“半夜把人吵醒简直讨厌。”
顾萌说:“……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去睡觉。”
客房的两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萌一手端着莲花盏走在前面。深秋的夜晚起雾,空气里坠满水分,还没走到一半,众人的发丝上就凝结了一层冷露。莲花盏里豆大的绿焰忽高忽矮,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打趴下。
顾萌朝着庭院西北角的煮布缸走去,途径一个又一个的晾布架,道:“文磊说昨天也听到了落水声,但他以为是在做梦,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也许……每天晚上院子里都会有什么掉进水里,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唐止回头看向走廊上一排客房,窗户纸内都是黑漆漆的,其他玩家似乎都在熟睡。他不禁好奇道:“顾萌,只有你能听见吗?大家都没反应,是不是听错了?”
“应该不是,昨晚我也没听见……”顾萌一边朝前走,一边若有所思道,“可是今晚做了个梦,跟水有关……”
正说着,顾萌来到了煮布缸前,“咕噜咕噜”的水声沸腾着,又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水声更加沉闷,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那感觉,就像正好好地煮着面,中途突然在里面打了个鸡蛋,水声就压了下去。
顾萌细致地眯了下眼,隔着白茫茫的雾气和蒸腾的水气,总觉得缸口罩着什么东西,便将灯盏凑近了查看。可豆大的火焰在一阵莫名窜起的阴风里瞬间扑灭了。
即便是这样,顾萌也在短暂的光亮中看清了水缸里的东西。倒抽一口凉气,心脏停跳了数拍,不禁后退两步。
“怎么了?”薄晔发现顾萌的异样,知道是出事了。他瞬间清醒不少,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上前查看状况。
宅子上方卷过一阵风,白雾和烟气自发向一侧飘去,露出煮布缸里多出来的东西。或者说,多出来的人。
就见沸水里飘散着墨黑的长发,长发的缝隙间露出底下鼓胀的绿意。那是质地丝滑的绿色布料,被水泡得涨开,表面如同一只充气的皮球,鼓鼓囊囊地随同水流起伏。恰在这时,一只属于女人的纤细手腕浮上了水面。煮成了肉粉色,有种一戳就破的烂熟感,没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