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北也收到的包裹寄来的那天。
S城,某区县的乡下。
前两日乡里下了场雨,都说是场喜雨,却把乡里通向外界的土路糟蹋成了泥浆地,别说是人,就连大卡车想要通过这路都困难。
因为道路的原因,住在村口的人家好几天都没有在村口见到过路的人,这天夜晚却意外见了只伶仃的瘦小影子从村外一步一步缓缓挪进来。
住村口的陈大嫂正在院前扫地,听见不远处的窸窣声响,她停在原地虚着眼睛看向村外的人影,待来人走近了,陈大嫂咧着牙笑开了:“费奶奶,我还在想是谁呢,竟然是你。”
其实费奶奶不姓费,当年她随丈夫嫁到村里来后随了夫姓,这些年费奶奶的老伴去世了,她也老了,于是大家都叫她一声费奶奶。
费奶奶一人住村尾的老房子,平时在家种种田养活自己,是个善良又爱笑的老人家。乡亲们很是亲热她,田里种的瓜熟了都会挑个好的摘一个送到费奶奶院头去。
其实,大家对费奶奶好,也是可怜她。
费奶奶命苦。家里男人死得早,留她一个抚养独子。费奶奶好不容易养大了唯一的儿子,又等到儿子娶了媳妇,夫妻两人先后生下孙女费南微和孙子费北也。
眼见到了日子轻松,能够享清福的时候,费奶奶却从儿子儿媳的争吵中得知儿子染上了赌瘾,输光了本就不富裕的家产,且到了这样的地步,儿子还是戒不了赌。
儿媳是个头脑理智的人,在这个年代她是村里第一个选择离婚的女人,离婚之后,她带着大女儿费南微回到了娘家。儿媳走后,不受约束的儿子越发好赌,赌到没钱就把费北也拿去抵债。
后来是费奶奶拿出祖上传下的老房子的地契去把费北也带了回来,而费北也的爸爸在此事后基本不再出现在家里,费奶奶只好一人抚养孙子费北也。
可日子仍旧是不得安生,儿子虽不在家,找他讨要债务的债主却时常上门找事,孙子费北也同样不学好,小小年纪就成了村里的刺头,在村里横行霸道,连上门来的债主都怕他。
而且,费北也比起他的赌棍老爹毫不逊色,没念完小学的他毅然选择了进城找活干。他虽不在村里,村里人却从别的进城务工的人口中得知进了城的费北也和狐朋狗友鬼混,在不正经的舞厅工作,染了头洋人才有的黄毛。
啧啧啧,混混到了哪都改不了本性。村里人听说后一边唾弃费北也,一边庆幸他不在村里,还一边替费奶奶不值,儿子不孝孙子又是个混账。都七十来岁的年纪了,辛苦养活自己不说,还得管家里的糟心事。
不远处,费奶奶听到陈大嫂的招呼,她挎着个篮慢慢走近,颤悠悠地面对着陈大嫂咧开快没牙的嘴,和蔼地一笑。
冬夜里她戴顶起球的旧绒帽,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露在外面的一双手也被冻得皲裂,几道口子裂开了缝。费奶奶身上穿着二十多年前的旧棉衣,补丁东一个西一个,脚上踩的棉鞋裹满了泥浆,几滴泥星子沾上了她的裤腿。凛冽寒风中,费奶奶冻得瑟瑟发抖。
陈大嫂赶快把费奶奶请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费奶奶,听我男人说你今早四点多就出村了,咋现在才回来?”
费奶奶捧着热水没有喝,她的声音颤巍巍的,可是语气很温暖朴实:“我今天去镇上了,路不好走,所以走到现在才回来。”
陈大嫂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镇上?奶奶你走着去的?这正常走也得走大半天一个来回啊。奶奶你没事去镇上干嘛呢?”
这几天村外面的土路难走得很,村里的青壮年都不会出去,就算不摔跤受伤光是走泥地也麻烦呢。费奶奶这样一个七十多的老人家,还费力地早起出去干什么呢?
费奶奶抬起头冲陈大嫂笑了笑,她生满皱纹的眼角眯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温馨:“还有十三天就过年了,北北一个人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