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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件衣服,是海啸中,陆昼身上被礁石划破的衣服。
他只带走了那一件。
像是某种无法形容的哀伤的悼念一般。
……
那一晚,陆昼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坐在桌子面前,在蛋糕上点了一根蜡烛,天渐渐黑下来,公寓里没有任何灯光,就只有一根蜡烛的微弱亮光。
他神情寂寥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糖知道他是在给死后的自己庆祝生日。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谢糖从未被谁惦过生日。外公外婆还在世上的时候,虽然疼爱自己,可并不太在意一个小孩这样的日子,顶多只是事后想起来,多煮一个糖水蛋而已。而谢家其他人更不必说,谢糖父母、姐姐,前者对她冷漠以待,后者恨不得她去死……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为自己点燃的生日蜡烛。
她站在陆昼身边,望着摇曳的烛光,分明是魂魄状态,没有心,可是却很想哭,但是没有眼泪流下来。于是,她只能怔怔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仍然没有吹熄蜡烛。
谢糖飘得累了,在他腿边坐了下来,靠在他椅子边。
不知过了多久。
她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压抑而崩溃地颤抖,他掩着脸,英俊的脸狼狈不堪,像个孩子一样哆嗦。
谢糖喜欢过他、讨厌过他、无视过他、想忘掉他。
但这一刻,她悲伤地看着他,看他压抑而无声的恸哭,心底也难过无比。谢糖突然想抱抱他。
……
死后魂魄跟在他身后这么久,谢糖不是傻子,尽管不知道其中缘由到底是什么。
可——他似乎从来想娶的人都是自己,他憎恶姐姐、恨不得杀了姐姐,又怎么会答应娶姐姐。
其中隐隐有什么误会,有什么无法扭转的错过。
……
他痛彻心扉地悼念自己,为自己立碑、每天去墓碑前放一束花。
所以……
上一世的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和这一世的少年陆昼一样,只是,自己不知道。就像这一世的自己,也从来不相信少年陆昼的喜欢一样。
谢糖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可是,只能影子一般看着。
……
她看着这一夜,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将脸上的泪水无声抹掉,神情在烛光的映照下,逐渐变得坚定而狠戾,甚至在明灭摇晃的烛光下,显得有几分阴狠。
……
时间扭曲飞速逝去。
当谢糖知道他做了什么时,他已经在监狱里了,一身清瘦囚衣,靠着墙壁坐着。
谢糖窒住,朝他走近,可是,此刻的陆昼闭着眼,虽苍白寂寥,却平静如死灰,像是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终于能解脱了一般。
他安排好了母亲的住处,为自己报了仇,锒铛入狱,安然赴死。
……
接着,有人将他带去执行死刑。
长长走廊上,谢糖灵魂渐渐消散,无法跟上去,她眼睁睁看着,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孤寂背影跟着狱警远去。
他消失在谢糖视野当中,脚步沉重平静,再也不似从前自信张扬。
谢糖不敢置信,无法动弹,心脏那一块的位置剧烈疼痛,终于,眼泪无法抑制地扑簌而出。
何必。
谢糖想问一句,何必呢,算来算去,上一世的自己,除了海啸的救命之恩之外,并没有给他太多,他又何必要为自己走到这一步呢。
他是天之骄子,即便以前不是,可现在也已经得到了一切。
何必呢。
她蹲下来,死死揪住心脏的位置,在无人看见的透明的世界里,泣不成声。
终于,一声枪响,谢糖睁大眼睛,随之魂魄消失。
……
一切记忆碎片纷涌而来,如同漩涡,在谢糖脑海中浮沉。太阳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