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玩笑,难道不疼吗?
这样慢慢弄,实在是对痛觉的煎熬,谢糖咬住下唇,道:“我一次性撕下来了,尽量轻一点,但可能还是很痛,你忍着点,不要叫出来,吵到老板。”
陆昼浑身沉甸甸的,很疲惫,无比疲惫,连眼皮子都快掀不起来,但听到她这话,还是忍不住浅浅笑起来,只是,这个笑容也很疲惫。
他往后一靠,笑道:“好。”
谢糖定了定神,一只手用棉花球蘸了消毒的碘伏,揉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和绷带连接处,另一只手狠了狠心,一下子将那绷带“嘶拉——”给扯了下来,这一下,导致他脚踝处,几乎再没有肉是完好的,血迹很快渗出来。
谢糖后悔了,她不该擅作主张给他处理的,应该让他去医院处理的,但是又怕他自己根本不会去医院,最后越拖越严重,再次发炎就完了。
她急忙用棉花止血,然后迅速尽可能手脚麻利的将他脚踝上的雨水和渗出来的血都擦干,再缠上干净的、干燥的新的绷带……
做完这一切,她鼻尖都快渗出汗水来了。
陆昼半垂着眸子看着她,心口微微跳了一下,忍不住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
谢糖见他一声不吭,突然开口,是想转移注意力,以免过于疼痛,便随口接道:“什么梦?”
陆昼不知道从何说起,可他反反复复做起那个梦,导致那个梦几乎像是什么心病一般缠着他,他看着谢糖,忽然就想问一问,于是哑着嗓子道:“梦见一场海啸,我在海里漂着,快死掉了,然后——”
话还没说完,谢糖神情猛然紧绷,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陆昼错误理解,以为谢糖这神情是——你怎么这么轻浮,编造话题的方式这么随便么——也是,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谁会反反复复地做一个相同的梦,陆昼只好住了口,改口道:“我随口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皱了皱眉,决定不去管:“只是一个梦而已。”
“也是。”陆昼喃喃道,笑了一下,“对啊,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昼沉默了下,问:“你最近还好吗?”
谢糖却站起来,将沾血的脏污绷带装进药袋子里,一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而道:“你腿伤不要淋雨了,找老板借一把伞,附近有酒店,先去换衣服吧。”
陆昼点了点头:“好,谢谢。”
谢糖神情复杂地望着陆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走后,陆昼呼出重重一口气,疲惫地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
他本以为谢糖见到自己,会转身就走的,可是没有,她留了下来,给自己换绷带包扎伤口。
但同时,陆昼心底也自嘲了一下,他很清楚,谢糖只是看不过去自己如此狼狈而已,也只是因为上次自己在她被推下去时救过她而已。而并没有其他任何原因。他只是一个,被拒绝过无数次的人。谢糖不喜欢他。
其实,如此狼狈,陆昼最不想让看到的人就是谢糖,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本能和下意识一样,他走到了她家附近……
但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去喜欢她。
陆昼顷刻间疲惫至极,再没有心思去想太多。
必须振作起来,他揉了揉眉心,心想,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去解决。
……
谢糖回到一直在街角边等待自己的谢家的车子里,沉默不语,她也同样感觉,陆昼这两个月来变了很多,除去身形单薄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之外,好像也成熟了很多,眸子里多了很多沉重的心事。
而那些心事,认识了他两世的自己,都看不懂,窥探不出。
上一世谢糖见过陆昼骄傲飞扬的少年时期,也见过陆昼沉默冷郁的青年时期,但好像,并不知道他是在哪一个时刻性格发生变化的。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