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颂瞳孔一缩。
他表明身份,是考虑过:虽说大门大派不将红尘皇权放在眼中,可对诸多散修而言,他们行走在碧元大陆上,总要受到世俗束缚。而在面对这些人时,“姬家六皇子”的身份,算一个被拉近关系的筹码。
可姬颂没想到,秦子游紧接着便抛出这么一句。
他原先就心虚,此刻听了,心神骤然动荡。
姬颂抿着唇,快速思量:郢都……
那伙南边来的人失去音信,也是在郢都!
这个认知,让姬颂喉咙发干。他不知说什么,秦子游跟着觉得奇怪。他先前对单文星说起,自己与师尊在楚国见过温、梅二人时,单文星可不是这样反应。想到这里,少年恍然:哦,皇子啊。
他记起姬封遇刺,记起姬封丢掉的东西——秦子游还不知道,拿走姬封手上玉牌的人正是自己师尊——再看姬颂,便有些别样心情。
姬颂干巴巴说:“小仙师可是说我三皇兄?”
秦子游手中握剑,笑盈盈说:“是,我听旁人唤他‘公子封’。”
姬颂眉梢一抖。
他试探:“三皇兄出门游历,按说总要隐去名姓?”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子游还是笑,“我见他时,他去了楚国鸿胪寺。”
姬颂沉默。
他意识到,一定有什么超出控制的事发生。再算时间,从最后一封信到现在,过去约莫三月,足够姬封回到姑苏——原先,他是自己欲随儒风南行。现在来看,恐怕是不得不走。
他截杀姬封,姬封若还活着,大约也要礼尚往来。留在姑苏的人那么久不传消息,姬颂此前拿这点安慰自己。可当下看,兴许已有变故。
但面对秦子游时,姬颂只说:“鸿胪寺?三皇兄去那里作甚。”
秦子游说:“我亦不知。”
他客客气气,始终带点笑,与姬颂讲话。姬颂看他,摸不准这少年是何立场、有何来路。
但姬颂生于深宫,长于宫廷,心性强大。他见屋门紧闭,少年站在院中,始终没有请自己入内的意思。这在旁人看,恐怕是明晃晃的“逐客”。可姬颂多问了句:“我听江真人讲,小仙师是与你师尊一同去秘境。我来拜会,还是该打个招呼。小仙师看,能否引荐则个?”
秦子游心想:你确是能屈能伸。
他回答:“我师尊在屋内,不见客。”就连秦子游自己,这两天,都没见过楚慎行。
姬颂琢磨着他话里意思,口中慢慢说起秘境的事。见院中有树,树下有石桌石凳,姬颂还提议,自己带着茶,身上也有些糕点,不如边吃边聊。
秦子游原先觉得:谁要和你聊啊?
但开口时,却说:“什么糕点?我此番来吴国,的确开了些眼界。”
屋内,楚慎行听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算徒儿没戒心。只是于已经迈入筑基期的少年来说,姬颂的一言一行,都如清冽小潭之底,一眼便能望明。
所以楚慎行没再留心。
他重新看回面前灵火、火中溶体,再加上火下鱼皮。楚慎行沉吟片刻,手指微动,引溶体下落,滴于金轮鱼皮。溶体在鱼皮上形成一层薄膜,宛若鱼鳞再回,却更加牢固、不易攻破。
这期间,院中响起兵戈相接的铿锵之声。秦子游与姬颂皆未用灵气,后者此番脚踏实地,比在莲池上时安心数倍。面对提出要与自己再战一场的少年,姬颂考虑许多,自己该赢还是该输,是要留手亦或全力以赴。但慢慢地,他察觉到,自己原先便不用想这些。
秦子游很认真。
他说:“你若不来,我或许会去找儒风弟子比剑。”这是假话,但姬颂不知,“既然来了,不妨一起练练手。”
姬颂微微眯起眼睛。
他持刀相对,双脚立于地。秦子游很快察觉,此人下盘甚稳。两人相斗,刀剑相撞,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