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交瘁。
黎青崖暗叹一口气,合上文书离开房间。
裴雨延候在前院中,如一把挺直的长剑,被皎白的月光洒了一身。他是陪着黎青崖一起来的,但考虑到他们师兄弟或有私房话想说,便没有跟进去。
黎青崖钻进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肩头。
“我想做一些事。”
察觉到恋人低落的情绪,裴雨延摸了摸他的头:“如果青崖觉得是对的,就去做。”而他会给予所有支持。
“那我可能没办法与你回北境了。”这个时限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永远。
他们曾经商量好要一起去做的事或许只能在心里幻想了。
道尊失踪,修界动荡。时局如此艰难,裴雨延也没办法安心地去过幸福日子。黎青崖不能去北境,但他能留在中原:“未来还很长,我会尽我所能地陪你。”
黎青崖感动地将手指挤进裴雨延的指缝,十指相扣。
透过窗户的缝隙,杜行舟将院子里的景象纳入眼底,感觉嘴里像吃了黄莲。
明奕泽的话反复在耳边响起——
傻子。感情就像放断线的风筝,不能放手,因为你不知道你现在握着的,是不是最后一截线。
喜欢的人要抓住,死命地抓住……最好撕心裂肺、鲜血淋漓,然后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给他看,让他看到你的痛苦与折磨,但凡他有一点心疼你,就不会舍得将你推开。
话虽如此,但又有几个人能这么凶狠决绝呢?
他也曾感到黎青崖对他的情谊,无奈总是瞻前顾后,总觉得旁人能给青崖更好的。一次让步,次次让步。
如今求仁得仁,有什么好苦涩的?
杜行舟背靠着墙滑坐到地上,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
……
第二天,黎青崖又将寄灵思请来给杜行舟看病。
虽然杜行舟反复说自己已经看过了,不用再麻烦,但黎青崖重要亲自听听大夫怎么说才能放心。
换回女装的寄灵思明丽灵动,只是一张俏脸拉得老长,张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老道得像那些一把胡子的杏林老手:“让好好静养就是不好好静养,那么自以为是,不听医者的话,还找医者干嘛?不如直接找棺材铺,大家都省事。”
医者最讨厌的就是不听医嘱的病人,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还白费了医者的心血。
虽然嘴上这么说,命还是要救的。只是不满之下,她故意将杜行舟扎成了刺猬。
杜行舟有愧在先,全数受下,最疼的时候也只是抓紧被褥,一声不吭。
但黎青崖看不下去,在旁边提醒:“你下手轻点!”
不料寄灵思反将脸凑到他面前,左右看了看,又抹了一把他的脉:“气血浮躁,心神有损。我看你也需要扎两针,衣服脱了躺那去。”
没想到这也能把自己拖下水,黎青崖怂了:“师兄,我等会儿来看你。”说罢后退一步,掉头欲走。
杜行舟叫住他:“师弟!”
方才这人才以“要听医者的话”强行要他接受治疗,结果轮到自己就想跑了。
回头对上两双控诉的眼,黎青崖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陪大师兄。”
他解下衣带,躺到软榻上。
最后两师兄弟都成了刺猬。
裴雨延来看他们,黎青崖抬起水光潋滟的眼,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小师叔……”
然而还没说上话,裴雨延就被寄灵思叫到门外。
“你说我姐姐的事怎么办?”
她要的是裴雨延对她姐姐寄云思的交待,前面两次裴雨延回太一仙宗她都没能捉到人,这次他“自投罗网”,在说清楚前可不能放走了。
“抱歉,裴某已有道侣。只能辜负贤姐的情意了。”
寄灵思不甘追问:“是谁?有我姐姐好吗?”
裴雨延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