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法术绊倒的黎青崖在倒落的过程中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能抓到的东西,入手是轻巧柔顺的布料,白色的底绣着银白的云纹,青白的水墨渐染,层层叠叠……
比他以前那身厚重的玄袍少了几分威仪,多了许多出尘之姿。
聂清玄的审美总是一等一的。
稳住身形后,黎青崖抬起眼去瞧聂清玄的样貌,入目的眉眼与记忆中只有六分相似,细节与气质都发生了不少变化,棱角柔和了,狐狸眼也不再那么狭长妖气,透出一股清和。
唯有额角的桃花纹依旧如活的一般,透着勃勃生气,开得烂漫迤逦。
变化最大的还是头发,不是化身的银白,也不是本体的雪白,是和他的眸子一样的夜一般深沉的黑。
“师尊?”对眼前所见产生怀疑的黎青崖疑惑地唤了一声聂清玄。
聂清玄被他呆住的样子逗乐,但还是端着一副冷肃的脸色:“怎么?二十年不见就认不得了?”
二十年?
黎青崖几乎要以为时光在聂清玄身上倒退了六百年。
聂清玄今年八百余岁,倒退六百年,那便差不多与小师叔同一年纪,正是最风华正茂、光彩灼灼的时候,也是修界话本编排他时最喜欢用的年纪。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起,聂清玄漆黑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但更多的留在了掌心,触感冰凉丝滑。上等的手感让黎青崖流连忘返,忍不住用手指勾缠。
玩了两下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他现在做的事简直和摸老虎须没区别啊。他悄悄瞥了一眼神色平静、似无所觉的聂清玄,悄悄松开手里的头发,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贼,将自己的爪子藏进袖子。
他想坐起来,但聂清玄摁着不让他起身,便只能躺着说话:“您什么时候来的?”
聂清玄:“刚才。”准确地来说,是从黎青崖下船起。
然后就隐身捉弄他?
黎青崖露出了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疑惑表情。
要是换个人他一定会“整”回去,然而这是聂清玄,历史教训证明不管是武力还是心机他都被聂清玄碾压,胳膊拧不过大腿,在聂清玄面前他注定只能做个面团,被搓扁揉圆。
算了,习惯了。只希望聂清玄下手“揉”他的时候轻点。
黎青崖可没想过今天能轻轻松松混过去,消失二十年,一回来就放走妖皇,或许还有一些他想不到,遗漏了,但会让聂清玄不爽的事。
总之,这笔账有得算了。
果然,接下来便听到聂清玄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对为师说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问他的临终遗言。
事情的前因后果,聂清玄肯定早已从旁知晓。如今来是兴师问罪,不是听他陈述经过的。
黎青崖咽了一口口水,临时抱佛脚般地拍起马屁:“师尊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溢美之词,求生欲使他情感真挚。而聂清玄却面无表情,漆黑的瞳仿佛黑洞,不但吸收掉了落进其中的所有光,也从不泄露主人的心思。
而黎青崖从最初的口若悬河,到后来的磕磕巴巴,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
聂清玄似笑非笑:“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黎青崖干巴巴回道:“词汇量用完了。”
“就这些?没有其他要说的了?现在不说,一会儿莫怪为师不给你辩驳的机会。”
黎青崖果断认怂:“我错了。”
只三个字便叫聂清玄哑火。他看到的黎青崖耷拉着头,一脸忐忑内疚。若是只猫,只怕耳朵都要变平了。
活生生一副“虽然我的的确确做错了,但是你怎么忍心惩罚我这么可爱的小猫咪”的可恶模样。
让人每每恼恨得不行,却又不忍心真的动手。
聂清玄挪开眼,冷着声音询问:“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