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一听,还挺高兴,像所有关心儿子的老父亲那样操心地问:“是哪家小娘子?父兄可在朝为官?该不会是永安那丫头吧?”
唐玄摇摇头,指向司南的方向,“是他,司家小郎——我想为他斩尽荆棘,想护他一世安稳,想与他朝朝暮暮,做他最信赖的‘男朋友’——这便是官家曾对我说的‘即使与满朝文武为敌,也要去做的事’。”
赵祯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他当时……喝多了,没忍住,对年纪尚幼的唐玄说起了自己和温成皇后的过往,没想到唐玄小小年纪竟然记住了。
赵祯清了清嗓子,“那个,玄儿啊,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你说的是谁?”
“是司家郎君,司南。”
赵祯虎下脸,“臭小子,都二十的人了,还跟爹爹开玩笑。那司小娃和你一样同为男子,哪里用得着你护着?你也说了你只是他‘男朋友’,朝朝暮暮这种话该对小娘子说才是。”
唐玄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也很坚定,“我不喜欢小娘子。”
“你才认识几个小娘子?哪里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赵祯笑了一下,说,“当年你爹也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小娘子,给他赐婚都不要,后来还不是巴巴地跪在宫外,求娶你母亲?”
提到父母,唐玄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写满了坚持。
赵祯操碎了心,语重心长地劝:“你跟那司小娃的流言都传到宫里去了,说到底是因为你们自己不注意,让人家误会了。”
“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纵使千夫所指也不在意,却该为司小娃想想。他小小年纪挣下这份家业不容易,你想让人戳他脊梁骨吗?”
唐玄摇摇头,自然不想。
“这不就得了?方才的话再不许提,在人前也得注意些,不可太过亲密,免得惹人非议。”
“不要。”唐玄皱眉,“我不会疏远他。”
“你呀,就犟吧!”赵祯戳戳他脑门,气哼哼地上了马车。
唐玄站在原地,目送他。
车帘晃晃悠悠,隐隐现出他的身影。
赵祯眯眼看着,这倔强的模样和当年刚进宫时那个小小的人儿渐渐重合。
“玄儿这性子呀,十几年都没变。”
张茂则笑着说:“官家不就是喜欢郡王这股正直劲嘛!”
“太直了也不行。”赵祯叹气,“他今日必是恼了皇后,不然不会说出那么离谱的话。”
张茂则一顿,“官家是说,燕郡王在赌气?”
“多半是赌气,嫌皇后给他配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商户女。”
顿了一下,又道:“跟司小娃要好也是真的,就是太憨,分不清何为好友,何为发妻。”
赵祯长叹一声,疲惫道:“这事怪我,当初给他安排通房,他不喜欢,便由着他的性子,这些年都没再往他屋里塞人……”
张茂则心内暗叹,真是这么回事吗?
赵祯一下下拍打着扶手,“再催催宗实,让他快些进京,务必带着永安。身边有了娘子相伴,玄儿自然会知道其中好处。”
张茂则连忙应下。
两日后,蔡州驿馆。
赵宗实看完诏令,神情严肃,“这已经是第三道了,官家必有要事,咱们得走快些,不能让他急等。”
高滔滔瞅了一眼,果断道:“我随你先走,快马加鞭两天就能到,让仲针几个跟着灵犀,纵使晚上几日也无妨。”
赵宗实忙道:“赶路辛苦,我一个人就成,夫人和灵犀一道吧!”
高滔滔白了他一眼,“若东京无事便罢,万一有事,你这么憨,我怎么放心?”
赵宗实握住她的手,感动道:“夫人跟在身边,我确实踏实许多。”
高滔滔面色一红,“行了,赶紧收拾一下,我去跟那仨小子交待两句,咱们即刻出发。”
赵宗实笑呵呵地执了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