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杀人的时候允僖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别的了, 如今冷静下来, 打算带着允晟和程双陆南下跑路时,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昨晚的做法,完全相当于是把留在折渠的郇瑾狠狠地坑了一把。
当时的那个现场,只要柯尔腾人稍微有那么一点脑子,就知道会去往下查。
实在是允僖当时把那场面, 弄得太不干净了点。
而郇瑾仓促在三万卫和熊耳给三人做出来的身份,若由柯尔腾王廷往下深查,根本就是一层纸糊的障眼法,捅一捅就直接破了,根本经不起捅第二下、第三下的那种。
是而若是郇瑾再迟些过来,允僖都准备好要再亲身入折渠,把这留在狼窝里做诱饵的香饽饽给单独拎出来了。
郇瑾却只微微点头, 与允僖仓促地打了一个招呼, 并没有应承他的任何话的意思, 只越过他的肩膀, 与其护在身后、虚弱地撑着挺直腰板的姿态皇太子裴允晟先遥遥对视了一眼。
“万幸,”郇瑾心情复杂道, “终还是再次见面了。”
“是啊,”允晟微微一笑, 轻轻道, “我也可以当面, 对郇小公子道一句谢谢了。”
谢谢你的那句“记着, 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也谢谢你的那句“保重自己,别做傻事,等着吧,会有人去救你的”。
郇瑾低下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惜今昔不同往日,在郇瑾而今的心境下,再想起自己先前安慰允晟的这些话时,竟然有种莫名的自嘲与狼狈。
但无论如何,能再次重逢,总是很好的。
有多少爱恨嗔痴,偏执傲慢,在这离别多日后的重逢一笑里,尽皆泯去。
郇瑾轻轻拍了拍允僖的肩膀,示意二人单独出来谈,自己有话想与他讲。
“我走不了了,你带着你二哥和程双陆先走吧,”屋门一关,郇瑾直接开门见山地宣布道,“我会让格日乐派人沿途跟着保护你们,等到了三万卫,给我寄平安信来。”
“为什么?不是!”允僖烦躁地吸了一口气,捋了捋额发,一锤定音道,“要走一起走,要回一起回,走不了,为什么走不了?郇瑾,我没有心思再像当初在沧江一样来把你们一个个地挨个扔一遍再挨个捡回来了!”
“废话少说,大家一起走,你也不能掉队,都跟我一起回洛阳!”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么?”郇瑾也很烦,如果说允僖的暴怒在杀了那么多人和与允晟对峙争吵中已然平静下来了许多,那么郇瑾愈演愈烈的头痛,让他的烦躁愈来愈甚的同时,都隐隐要干扰到他的思索与决定了,“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急着想回洛阳!我他么做梦都想回永寿宫了!”
郇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的暴躁,实事求是道:“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格日乐不会放我回去的,如果我要跟着你们,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大家谁也走不了。”
允僖咬着腮帮子气得要死。
“你们先走,太子殿下如今的状况应该也再经不起任何意外的折腾了,”郇瑾眉头深锁道,“若是南下赶路,我和程双陆都是包袱和负担,但是她最起码可以帮着你照顾你二哥,我却没有非得要现在就跟着你们回去的必要。”
“裴允僖,你清醒一点,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与柯尔腾人正面翻脸,只你一个,带不走我们三个累赘,”郇瑾比了个“三”,烦躁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时候我也确实是一个实打实的负担了。”
“但如果只你们三个走就不一样了,”郇瑾抿了抿唇,轻轻道,“我跟格日乐达成了协议,她会派她的人沿途跟着你们保护你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切的一切,都等你们平安到了三万卫再说吧。”
“那你呢?”允僖烦得直想揍人,“那我先把二哥放傅侯爷那里,然后跟大头过来折渠找你?万一柯尔腾人北归呢?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