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罢了,偏偏婉贵妃早不吭声、晚不吭声,临了了,却非要冷冷地再拉句偏架,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评价了八个字“伶牙俐齿,巧言令色”。
这是说的谁,婉贵妃没明示,但不言而喻。
钟情气得不行,但确实是自己来迟在前,纵然傅皇后当时没多说什么,钟情却不好再不依不饶下去,显得太过轻浮招摇,她便也就忍了。
结果之后大概过了七八天的样子,也就是与如今差不多的日子,成帝来永寿宫,二人亲热间,成帝却突然提起,问钟情先前是不是与柳氏吵了架,最后还吵输了?
钟情当时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要死。
面上却不得不矫揉造作地用娇滴滴的语气讨好撒娇抱怨三连套,趁机给柳丽容上了好一阵眼药,结果成帝好处吃了,抱怨听了,实事却一点没做。
成帝只是很疑惑地反问钟情:“你一个二品的妃子,她是四品的丽容......你见过官场上有二品官跟四品官过不去的么?”
成帝已经懒得用“斗不过”这个词了,他觉得以钟情的位分,跟柳丽容计较,本身就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了。
钟情:......
钟情乱忙活一通,半点好处没收到不说,还遭到了成帝的十万点暴击,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一时连话都不想说了。
不过她后来想了想,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自己一个高位妃嫔,跟她一个四品丽容计较什么?满后宫里除了皇后和婉贵妃,可就数着自己了,比不过婉贵妃就罢了,干嘛要跟她身边一个偏殿里的低位嫔妃比呢?
是以后来柳丽容屡屡挑衅,钟情都非常有大将之风的一笑置之,置之不理。
以抱琴为首的永寿宫钟妃脑残后援会就滤镜十米厚无脑吹夸她:娘娘宽和,娘娘大度,娘娘端庄!
直到柳丽容那日在御花园里,在明知钟情站在那丛海棠花后,也依然嬉笑着说出了那句诛心的......
钟情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轻轻挣开成帝的手,拧干了手中那块纯白的方巾,伸手探了沐浴的香膏过来,一边将其一点一点地涂在了成帝的背上,一边缓缓地开了口:“臣妾没受什么委屈,这宫里,谁又上赶着来臣妾这儿找什么不痛快呢......臣妾就是琢磨着,这柳妹妹说话,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钟情笑盈盈的模样,一字一顿地咬着字将这句话念完了,手上却仍还没闲着,已经从成帝身后转到了右侧,在成帝皱眉捏住她手腕的时候,赶在成帝开口问她前,主动把问题反抛给了成帝,“......那陛下觉得,僖儿是龙呢?还是老鼠呢?”
成帝的神色陡然淡了下来。
好半天,整座颐尚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成帝伸出手,捏住钟情的手指,制止了她继续忙碌的动作,将钟情的十指从这头到那头,又从那头到这头,来回拨弄了两遍,这才凉凉地开了口:“......柳氏真是这么说的?”
钟情低下头,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成帝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钟情第二次挣开了成帝的手,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去,继续给自己净了净手,继续弄方才手头没做完的活儿。
颐尚殿里很静。
静得除了水声,就只有两个人行止间轻微的喘息声。
细细的喘,应和着池底呜咽的水声,纠缠在一起,陡然就烧出了些暧昧的意味。
暧昧的让人脸上发烧,心底发颤。
只是钟情久不经这阵仗了,五感略微迟钝,压根没意识到殿内那陡然朝着风花雪月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的古怪气氛。
成帝蓦然伸手,按住了钟情搭在他背上的柔荑。
钟情顿了一下,奇怪地看向成帝,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挣开——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