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婆子转身要走,可聂青禾在她身后堵着呢。聂青禾小声道:“奶,我爹为了赚钱给你花,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在作坊里晕倒了,眼睛看不见,还哇哇吐血,大夫说他肝都要吐完了。”
这当然是瞎编的,可聂老婆子不懂啊,直接吓得脸色如土,慌不迭地就要躲出去。
聂青禾抽泣道:“奶啊,我爹要是不行了,那都是你和四叔害得他,等以后他可找你……”
聂老婆子接连往后退,噗通一个屁股蹲坐在院子里,面呈土色,“老二,你、你可怨不得我。你得病是你自己不爱惜身体,你咋能怨恨娘呢。”
聂二壮急了,大声道:“娘,我没怨你,我的眼睛……”
不等他说完呢,聂红花又是一个碗递上去,“爹,漱漱口!”
聂父漱漱口,然后急着说话,聂红花又是一碗,“爹,喝药!”
这一次是真药,能闻到浓郁的药汤味儿。他捧着咕咚咕咚喝下去,苦得脸都皱起来,喝完了他就急着去跟聂老婆子解释。
聂红花又给他嘴里喂了一块饴糖,见他要说话,再喂一大块,直接把聂父的嘴巴粘住。
聂父:“……”他说不出话来了。
聂红花:“爹,药苦,你吃糖甜甜嘴。这是我偷摸买的,自己没舍得吃,就留着给你喝药呢。”
一边说她往自己嘴里塞一块,再往荆思云嘴里塞一块,两女孩子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聂父嘴里有糖,但是喝了药也自由了,就摸索着出去,想和爹娘四弟说话。
结果外面的人一看他下巴、前胸都是血,以为真是被聂老婆子打的,纷纷指责聂老婆子打人,说聂父好可怜。
聂母立刻就哭上了,大声控诉,“娘啊,你说你来就来,咋还把孩子爹打成这样?我们这个月没捎钱给你,不是他病了吗,你看他眼睛都要瞎了。你咋不心疼,还下死手打得他吐血啊!”
聂父脑子里嗡嗡的,已经不会转了,甚至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了。
聂老婆子也说自己没打,可她手里还拿着棍子呢,聂父嘴巴和衣服上还都是血呢。
你没打,谁信啊?
聂母:“娘啊,你去告官吧,就说我们不孝顺,把我们绑去游街,砍我们的头……”
聂父想说娘就打了一下没那么疼,可他嘴巴牙齿被饴糖粘住了,根本说不了话。
这饴糖可是相当粘的,聂红花按照经验特意挑的。
聂老头子也不忍心了,“老婆子,咱是来要钱的,不是来打死儿子的,你咋下狠手?”
聂耀宗头晕目眩的,刚才还吐了,这会儿到了聂家院子先去水台边上咕咚咕咚喝了葫芦瓢凉水,终于感觉活过来了。他也指责她,“娘你这就过分了。把二哥打死,以后谁给我们赚钱啊?”
周围看热闹的都鄙视得不行,合着不是来关心人家生病的,是来逼着要钱的啊。
聂父病了,眼睛看不见,他们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就会要钱。
还真是……过分啊。
聂老婆子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和冤枉,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她的。她一来气就骂道:“我就打了,怎么样?他是我生的,我打死他也是该当的!”
聂父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聂老婆子又在那里喊:“大力,小力,我孙子呢?云朵?都死哪里去了?奶来了!”
聂青禾:“我大哥在铺子当学徒,十天一回家,管饭不给工钱。小力读书去了。”
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果然,聂老婆子一听小孙子读书,立刻炸毛了,“没钱给我捎回去,怎么还有钱给他读书浪费?他读什么书?咱家你四叔读书就行!不是说眼瞎了没钱治,怎么还有钱读书?”
聂父顿时如同被人扔进数九寒天的冰窖里一样,浑身拔凉拔凉的。
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