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桂明。”
清辞默默念了这三个字,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齐姑娘弯着一双眼睛,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做成的小兔子,问清辞“明日还来不来”,清辞大概还记得,当?时她骗了齐姑娘,她说她还来。
清辞也真?的去了。
李绰见清辞心不在焉,若是往常他就生气了,现在并没有,他又说:“明日州牧设宴,应是能瞧见的。”
州牧喜爱美人,但他厌恶阉人。对于跟过阉人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好生对待。
乐姬舞姬本就低贱,不比卖身的女?子强到哪里去。张恩身边的女?子,大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让她们当?众奏乐起舞,是侮辱。对大多男子来说,则是享受。
州牧设宴,按理清辞是不去的。
但卫昭近来风头正盛,又正得州牧看重,又一问得知他家?中还有兄长,便让他一块来了。
清辞跟卫昭,两人一前一后并不说话。有时卫昭看眼清辞,清辞便将?头撇开,并不跟卫昭视线交汇。
卫昭生气,可人多也没办法,只得暗自叹气。
兖州州牧名郭威,他见了卫昭来,脸上露了笑?。又见着他身后跟着位灰衣少年,一直低着头,到了跟前,才瞧清楚,容貌清俊,不似卫昭昳丽。
二人走来,周围都黯淡了,唯他二人夺人眼目。
郭威笑?问:“这便是你的兄长,孟辞?”
卫昭称是。清辞也忙跪拜,郭威就道:“今日是好日子,大家?都欢欣,不必多这些虚礼。”郭威起身,双手扶着清辞的双臂,将?她托起后仍不放手,又笑?问了几句。
清辞一一答了。只偶尔回?话结巴,像是被州牧的气势吓住,连眼神也不敢看去,郭威顿绝无趣,松开手让她入席了。
清辞坐下?后仍不抬眼,只垂首盯着面前的盘具。
卫昭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往后你别来了,这种宴会?,无趣得很。”
清辞点点头,没说话。
卫昭咬牙,视线缠在清辞略显清冷的侧脸上。方才她可不这样,低眉颔首,一幅怕极了州牧的模样。现下?对着他,高?高?仰着下?巴,不理不睬的。
他捏
紧拳头,又看了清辞好几眼,并不将?目光移开。反倒自说自话:“你不理就不理我,还能碍着我什?么事?我又不会?生气,你这样憋着,难受的也是你自己,我昨听说你屋里的灯亮了一夜,怎么着,没睡着?你那日很不讲理,我只是帮你洗衣裳,你就骂我......”
“卫昭,”清辞仍然目视前方,低声道:“你安静些。”
“......我,”卫昭噎住了,喉咙怎么也吐不出字来。不敢置信地盯着阿姐那过分无情?的侧脸,重重地哼了声,也将?目光移开。他心想着,再不看她了,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宴会?很快开始。
清辞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去。
郭威赢了此次战役,张恩又是他手下?的将?军擒拿的,心情?格外好。
这些天,整日举办宴会?。
郭威如今也有四十,微微发?福,但仍能看出力壮的底子,他穿一身玄色大袍,发?冠金饰,两手连拍了几下?:“近来得了几位美人,舞姿甚美。也让你们乐乐。”
他话落,便见数位只穿妃色抹胸裙肩披浅绿长帛的女?子出来。最中间一位手抱琵笆,翩翩起舞。她面容被面纱盖住,只露一双莹莹含情?的丹凤眼,眼尾染了红,上挑的弧度更添风情?。
郭威就赞道:“此人是张恩的爱妾,容貌艳艳,只到我手里时,半张脸被大火焚烧,已是不堪入目。只这舞姿好,这才将?其留下?。”
众人叹道:“可惜可惜。”
清辞目光怔怔,落在女?子的身上。恍惚间,似与她对视,再一细看,她却将?目光移开,并未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