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醒得早,他醒时清辞还在睡觉。
他躺在原处,日头从窗缝照进,将他半张脸照得发光。他眼珠黑亮,胶在清辞脸上?。
黑色发丝铺满了炕头,他睡觉不老实?,头发压在了清辞的发上?。两相胶着,分不出谁是谁的。
他就不想动了。
麦子刚种上?,杂草也除了。
柴火他前日里劈了好多,今早上?大概可以偷个懒。
刘秀云起得早,她会?将早饭做好,然后去村里找老伙计们聊天。
卫昭收回思绪,他其实?也没太有什么事情需要做。
干脆就躺在炕上?,往西边移了移。
清辞就睡在西边。
他动一下身子停一会?儿,看眼清辞醒没醒,没醒就继续先前的动作。直到头抵在清辞的额头上?,才抑制不住地咧开?嘴角,笑得欢快。
阿姐真?懒,还不醒,每次都睡到快正午。
旋即又想,阿姐昨晚哭了,睡得也晚,要让她多睡会?儿,不能?吵醒她。
卫昭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的。
就像一件东西,本是给你的,可那人却,是有人不要了才给的。
就导致他到现在还定不下心,哪怕真?实?地触碰到清辞还是不放心,他从心底生出股卑弱,渴望得到眼前人的怜爱。
他动了动身子,将双手也搭在了清辞的手背上?。
清辞被闹醒了。
她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睁眼就跟一双黑亮的眸子对视,日光还有些耀眼,她伸手挡了挡。还没太睡醒,在炕上?扭了下身子。
“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卫昭没动:“我醒来?就在这了。”
“你往后退退,把我都挤墙根上?去了,要让阿婆进来?瞧见,非把你赶去东屋。”
清辞家?的房子花了大钱,翻修了。将曾经不能?住人的屋子也重新砌了。
除了清辞跟刘秀云睡得两间正屋,东面还有一间屋子,收拾得很?好,人进去就能?住。
刘秀云一直想让卫昭跟清辞分房,尤其见卫昭这一年窜高许多,见着他就提上?几?句。
每次都被卫昭找各种理?由推拒。
提起这个,卫昭脸色不好了,他往后退了几?下,又停住。
不甘不愿地开?口:“为什么一定要分房?”
清辞伸了个拦腰,坐起身,熟练地将长发盘起。只一会?功夫,她就将发髻整理?好,“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算算,如今我们都多大了?”
卫昭沉着脸:“可你是我阿兄。”
清辞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满脸不甘愿,就好似分了房能?要他命似的,她就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他没躲,还将脸蛋往前送了送,“你还真?当我是你阿兄?那平日怎么不见你唤阿兄,反倒一口一个阿姐。”
卫昭鼓鼓脸:“阿兄。”
清辞道:“你叫我阿兄我也不应,今年你十一,最多到十二?岁,到时你就搬去东屋睡。”
卫昭更气了,偏他又不能?顶撞清辞,只得瞪大了眼睛,蓦地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清辞。
清辞没管他。
她现在跟卫昭已经很?熟了,有时候他闹脾气清辞会?哄一哄,有时干脆就当没发现。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好了。
总不能?太惯着的。
清辞拒了几?次媒人后,来?问亲的就少了。但总有一个姑娘,会?来?找她话。
有时是在路上?碰见,有时是去山上?砍柴时,她随着他爹一起,碰见了总会?过来?打招呼。
那位姑娘是孙屠户的女儿,叫孙芳。
性子很?活泼,只每次跟清辞对视上?就脸红。闹得清辞连山上?都很?少去了,只留在家?里种菜养鸡。
“孟辞,”孙芳一眼就看见清辞,忙叫他:“好几?日没碰见你,你忙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