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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太的船舱里,立着的下人都是噤若寒蝉,齐刷刷垂下头。
韩氏坐在墩子上,带着几分苦闷道:“……老祖宗明鉴,敌人还在暗处守着,这种该阖家团结渡难之时,我刚才实是不该说出这种话。可我确实没办法了。”
刚才李老太太听完她告的状后,二话不说,就传话让身边的两个嬷嬷罚了宁氏一百戒尺,还发令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不准宁氏出船舱,这就是要禁足的意思。
韩氏也没想到老祖宗居然会这么雷厉风行。先前在府城里,宁氏无论做了什么,老太太都是以教育为主,就算忍不住火要骂人,在下人面前也会给她留脸。
这回居然会干净利索地扒了妯娌的脸面。
这一百戒尺打下去,宁氏受了家法的事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京城李家人丁众多,宁氏这么好强要脸的一个人,回到京城还不知道还要面对何等的窘境。
再有,她这回也算是宁氏彻底得罪死了。
一边在心中琢磨着这些,一边斟酌着语气,韩氏继续为自己解释道:“……若是别的事,帮三弟妹一把倒是没什么,但京中哪家不把这些名额当成宝一样搂着,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三弟妹这不是为难我吗。”
李老太太坐在上首,板着脸:“你做得对,这种事情你早就该跟我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韩氏品味着李老太太这句话,有些不明白是不是话里有话。
她定定神,说都说了,韩氏也不是个懦弱的,她继续道:“我就是怕弟妹被人给蒙骗了。先前隨玉妹妹在金玉楼受到惊吓那一回,不就是被那一家的子弟害了吗。”
“……再有,老祖宗出发前便吩咐过要把宋妹妹他们当家里人对待,三弟妹不知道听信谁的胡话,对宋妹妹就跟仇人一样,宋妹妹脾气好不在乎,咱们家却不能这么不厚道。”
韩氏话说得得体妥帖,李老太太脸色却有些不可置否。
李随玉和宋师竹过来时正好听到了最后一段。
李随玉看了自家二嫂一眼,其实宁氏对宋师竹的不友好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但她先前可没听过韩氏在人前透露过一言半语。
她心道,看来二嫂这回是下了狠心要给三嫂一个教训了。
两人齐齐行礼后,韩氏对着宋师竹笑了笑,半点也没有背后议论妯娌被人抓包的尴尬。
宋师竹也笑。刚才她过来时,已经从李随玉嘴里听到宁氏干了什么坏事了。
她没想到冯族长居然胆子那么大,在给了她一封揭露当年事的供词后,居然敢忽悠起宁氏的国子监名额。
宋师竹感叹了一下这个老匹夫的厚脸皮和狗胆子,深深觉得这老匹夫两面三刀的功夫可真厉害。
要不要在李老太太挑破这一点,宋师竹着实想了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冯族长是用了什么筹码交换这五个名额,但她觉得,这个筹码肯定重要到即使他狮子大开口,宁氏也必须憋屈受了的地步。
是想让冯族长吃瘪,还是让宁氏吃瘪,对宋师竹来说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李老太太见她行礼之后一直默然不语,突然出声道:“我这个糟老婆子老眼昏花,耳目闭塞,不知道这些日子家里的人居然这么怠慢你们两口子。”
李老太太此话一出,韩氏咬了咬唇,径自跪下了,之后屋里的李家下人,有一个算一个也跪了,就是李隨玉也没有站着。
满屋子看着,只有宋师竹一个人还立在当场。
宋师竹心中感叹李老太太在家中的威严,却是摇头道:“老太太这话严重了。”
李老太太对她招招手,等宋师竹过去,她握住她的手,叹气道:“你们师傅几次从京城寄信过来,都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这一回本来是想要让你们上京路上减少些麻烦,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带累了你们,我已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