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当初我作闺女的时候答应了热爱我的日神的请求,他就能使我长生不老。他对我一直抱着希望,而且用馈赠的方式来打动我的心。他说:‘库比斯的姑娘,你任意选一件你心爱的事,我一定替你办到’。我就指着一堆沙土,作了一个愚蠢的要求;我说,我愿我的岁数和沙数一样多。但是我忘记说,不管我活多少岁,我要永远年轻。他答应使我长寿……,但是欢乐的青春已经飞逝,衰弱的老年已经蹒跚而来,这老年的痛苦我还得忍受很久很久呢!你看我现在已经活了七百岁,但是要比起沙子的数目,我还得看到三百次的球手,三百次的酿酒。总有一天我的身体会因为活得太久而从今天的样子缩成一点点,我的衰老的四肢会缩得和羽毛一样轻……”
——维吉尔《埃涅伊德》
******
“我不用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是阿尔戈斯的王子,而我只是一个牧羊女。无论他愿意忘记我还是惩罚我,我都只能接受他的赐予。不过人们都知道,就算是面临着阿尔忒弥斯的弓箭,那可怜的鹿也会使劲儿蹬着蹄子逃上一段时间,我是不会躲在家里坐以待毙的,我也不会像其他对爱情心怀憧憬的少女那样,以为阿德拉梅季斯对我的爱会给我带来好的结果。”
西比尔如此说着,也下了决定,她柔美娇嫩的脸庞上露出坚决而不容置疑的凛然神情,就像所有过于美丽芬芳的玫瑰,它们的刺也总是格外尖利。
玫瑰是爱与美的化身,美丽的阿芙洛狄忒是爱情的保护者。
但是要福波斯说,西比尔更像是一朵被阿芙洛狄忒偏爱却一味去祭祀雅典娜那个处女神的、紧紧笼着自身的花朵,不肯轻易向男人绽放她的花蕊。
曾经也有一位貌美的少女追随在另一位处女神身后,她是河神的女儿,在山林间与尼芙们玩乐。
因为爱神厄洛斯不忿善使弓箭的阿波罗的轻蔑,于是将金箭射向阿波罗,使阿波罗的身躯被爱火点燃,他一看见路过的达芙妮,就发狂地爱上了她,誓要得到她不可。
厄洛斯又将铅箭射向达芙妮,使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信徒,早已发誓要守住自己的贞洁的可怜的达芙妮愈发厌憎爱情。面对这一天降横祸,达芙妮只能拼命逃跑,生怕自己沦为阿波罗的爱情与**之下的牺牲品。
可是无论达芙妮跑到哪里,阿波罗都能追到,他已成了爱情的俘虏,对达芙妮的爱超越了所有的一切,甚至象征理性的神明都忘了“理性”这个概念。
最后,无法逃离的达芙妮绝望地请求父亲将自己变作一株月桂树。
彻底无法得到爱人的阿波罗无比悲伤地将象征着达芙妮的月桂树的枝叶编作桂冠,从此人们只要祭祀阿波罗,在德尔斐神圣的祭典上,月桂树青翠欲滴的枝叶将永远铭记这段狂热却悲剧的爱情。
这是希腊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福波斯原本以为像达芙妮和绪任克斯那样的女仙已经够叫人刮目相看的了,没想到他一见钟情的,库比斯的姑娘西比尔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得出来,西比尔并不是厌恶男人,也不排斥男女之爱,对爱情更有一套自己的标准。然而老实说,要全按照她的标准来追求她,那对于全希腊的男人而言,西比尔是比山间的月桂树、水边的芦苇枝更不可能的猎物。
爱情是一场猎杀与战争,俘虏与逃脱是它永恒不变的主题。
福波斯听到西比尔用沉静的语气说:“人类用残杀的方式获得爱的结果,或以爱的方式获得残杀的结果。「1」事实上,这或许正是命运给我的启示。我始终不甘于平凡,却又无法轻易舍弃家庭,所以阿德拉梅季斯的出现使我得到指引,我将踏上属于我的路,去他乡寻找能给我带来活力的事物。”
“只要我离开,那么阿德拉梅季斯的怒火就不会降临在我的亲人和家乡身上。”
福波斯“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