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一弯就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多时,有一老妪打开门柱着拐杖,也不走出来,只站在屋檐阴影下,见到胡萤,问:“老身便是秦吴氏,劳驾姑娘,敢问是哪位亲人来找?”
胡萤知道自己找对了,脸上也漾开了笑意,行了个见长辈的礼,道:“是住在利津县城外的秦婆婆,夫家也姓秦的那位,她说几年前见了您一面后再无音讯,有些担心,正好我闲着,便来替她找一找,若是无事自然最好,若是有事,那也能帮衬些许。”
“哎哟,原来是我那妹子。唉,辛苦胡姑娘了,请进,快进来,外面日头大得很。小荣,小荣?”
“小荣去洗衣裳去了呵呵呵……”
“婴宁,去烧壶水。”
“知道了噗嗤、哈哈哈哈……”
胡萤带着笑走进去,和秦吴氏聊秦婶和自己的关系,心里却在想,原来所谓的“爱笑”竟是这么个爱笑法……跟吸了笑气似的……
行吧,你笑声好听你笑了算。
互相见了礼,各自坐下后,胡萤用春秋笔法说了自己和秦婶的相识经过,以及秦婶跟她说来找秦吴氏和婴宁的理由。
秦吴氏听罢犹豫了一会儿,见憋不住笑的婴宁泡了茶水上来后要离开,叫住她,让她也旁听,随后才开口说道:“九娘子也看到我家的情况了,若非婢女小荣懂得些摄物之法,以前用了来喂养婴宁,怕是这孩子都长不大。现如今也不过是清苦度日,也因此,渐渐地和亲戚都断了来往。九娘子想找个伴一起生活,这也是应有之意,只是老身是鬼,不能长久地在阳气重的地方停留,九娘子住在县城里,只怕老身去不了。”
胡萤忙道没关系,“我那庄子附近的地方都被我买下来了,平素再没人能聚起来的,若是这一点,婆婆万不必忧心。我知道贸然上门来请婆婆一家离家去住到我家太过荒唐,故而不敢强求,只希望婆婆明白我的一片真心,相识便是有缘,若能长长久久地来往,互相帮扶,岂不美哉。”
秦吴氏沙哑的笑声夹杂了婴宁作为背景音的笑声里,“老身看九娘子虽为狐族却周身富贵,想必来历不凡,既然如此,便是在一块儿了,也是我们攀附,哪有什么能帮上娘子的地方呢?”
胡萤也笑了,“实不相瞒,婆婆您和女儿两个人住在这深山中还有一个婢女服侍,然而我自拜别父母后孤零零地下山,纵然置办了偌大的家产,却连一个帮忙烧火做饭的人也无,故才心生凄清,想要邀请性格合得来的,大家一块住着,别的不说,至少闲暇时能说说话。说到帮助,还要落到您女儿身上。”
“婴宁?这孩子是个天憨,你也看到了,整日里笑个不停,活像个笑面童,她不坏事就好了,难道还有什么长处不成?”
“秦婶告诉我婴宁妹子喜欢花草,对种花养花也算擅长,是不是?”
“这倒是,如果如今还在的话,我妹子屋前那丛茉莉就是她栽的苗。”
“这不就是了?我不擅长养殖之道,就算现学也来不及了,正好婴宁妹子擅长我不会的,咱们待一块儿,她爱种什么花种什么花,多大块地空着呢,我呢,也能就近学一学,春天的时候也能蹭蹭光,摘些花儿戴,难道不好?”
秦吴氏无言以对,复问胡萤为什么不买些丫鬟服侍,胡萤解释说自己下山不久,忙于炼丹,所以不便往家里放人,以防不测。
秦吴氏又说这是美事,只是她们家贫,付不出租金,若要白住,又违相处之道。
胡萤便说住一块儿本就是她的意愿,是她讨了便宜,万万没有反倒要收钱的道理。
秦吴氏见胡萤态度坚决,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叹息着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原来是秦吴氏的尸身没人收殓,至今还在不远处的野地里,她虽没有钱财给自己安葬,但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埋骨之地太远,免得哪一天野兽叼了自己的骨头去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