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的意志心情真得能影响与自身有关的世界,那么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东京都新闻社的回函在大庭叶藏带小野寺萤去看萤火虫的第二天中午送到了小野寺宅。
小野寺萤踩着晚饭点到家后,家里的佣人争先恐后地向她道贺,把她整个人扔进一个空洞里,不长的路走出了爬山涉水的艰辛,最后一关是传说中的恶龙——小野寺夫人。
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这个社会对家庭主妇和高贵女性的认知和定位的小野寺夫人似乎也难得真心高兴,微圆的眼弯成月牙,眼尾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小萤,你的翻译作品被收录了哟,石岛主编说在你这个年纪就能翻译外文的还是第一个呢。”
(为什么会拆开我的信?)
(为什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去投稿的?)
小野寺萤完全无法体会到成功的喜悦,她面色怔愣地一个个谢过向她道贺的人包括自己的母亲,然后依着母亲的话,做出一副迫不及待要去看回函的样子跑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小野寺萤差点哭出来。
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她都没哭,但自己的**被人毫不介意地拆开了,她却无法控制地鼻头一酸,泪水盛满眼眶。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飞快而小心地眨着眼睛把眼泪眨回去,然后才走向书桌,拿起那封已经被拆开的信,从信封里倒出一封回信和八十日元。
回信上写了些套话,也写了期待她下一次的投稿。
小野寺萤面无表情地看完,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抽屉里,然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知道她应该下去和母亲分享自己的喜悦,说一说自己的心路历程,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份事业的热爱,畅想一下自己成为知名翻译家的未来——她知道她应该这么做,让自己能对自己的未来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但是她什么都不想做。
她也不能冲下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私拆她的信件。个人**这种事,哪怕在她的世界里父母与子女之间也会因此发生争吵,更遑论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子女根本没有个人**这种事,所以她连发起一场吵
架的正当资格都没有。
退一步说,即便她能仗着小野寺夫人的溺爱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做些无理取闹的举动让人头疼——就像每一个家庭中那个最受宠爱的孩子会做的事一样。但是她又哪有立场和底气那么做呢?
小野寺夫人的眼睛很漂亮,脸型也是柔和的鹅蛋脸,盘起的头发露出那古雅的美人尖……这些都是她身上也有的部分,是小野寺萤继承自亲生母亲小野寺夫人身上的部分。
(阿叶……)
小野寺萤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她换了衣服,匆匆下了楼。
饭桌边,厨娘正摆上最后一道配菜。
即使是丈夫不在的时候也不会坐主座的小野寺夫人慈爱地笑着,对小野寺萤轻轻招招手,“快过来,吃完饭后我们说说要怎么告诉你父亲和哥哥们这个好消息,他们一定会为我们小萤骄傲的,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上次你哥可是说了,最近小萤都不要洋服和东京流行的东西,只要各种外文书了呢。”
小野寺萤面上带着亲昵的笑,“不用啦,我倒想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给你们买礼物呢,但是只有八十日元,感觉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真纠结呀。”
小野寺夫人眼角的皱纹愈发多了,她怜爱地摸了摸幼女的脸蛋,那没有丝毫杂质的爱意让小野寺萤整个人都成了一条绸带。
绸带很珍贵、十分美丽,但她不想当绸带。
“对了,妈妈,您不是说让我约叶君来家里做客吗?正好在我翻译文章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帮助,现在我投稿成功了,也想好好谢谢他,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停留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