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叶藏悄悄亲吻了玫瑰。
他知道世界上有比花瓣更柔软更香甜的东西,但他只敢亲吻玫瑰。
亲完还不忘狠狠批判自己一番,向着虚构出的神父忏悔。
然后,他马不停蹄地翻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花艺教材,临时抱佛脚背了好多要点,把花枝修剪成容易吸水的形状,多余的叶子撇掉,往清水里扔一小勺白糖;最后才一次又一次地实验出最美的配合,把花插到花瓶里,放在一摞书的后面,不留意的人根本看不见,只有坐到书桌前才能一眼就见到。
在时间快到的时候,大庭叶藏把两把椅子搬过来搬过去,怎么都摆不出合心意的样子。好容易最后决定把自己要做的椅子放到书桌前——这样他的身子就能彻底挡住花瓶了——他又开始纠结要把另一把椅子放到哪里。
安在斜对面当然是最保险,最让他觉得安全的方式,但是他摆不过去,他觉得那里有一面无形的墙,他没有力量把小野寺萤推到那么远的地方。
所以只好摆在自己身边,隔着十厘米的距离。
大庭叶藏不是不想摆得更远,毕竟十厘米和零距离又有什么差别?但是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这么办了。
一来,书桌的长度不够,如果摆得再远一点,那小野寺萤的手就没办法放到桌面上了。大庭叶藏不考虑把自己这边摞的书搬开腾出空间,他觉得没有书挡着的话花瓶就会被小野寺萤看见。
二来,大庭叶藏认为小野寺萤说不定也喜欢这样,如果他不解风情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远远的,那么无论是出自尊严还是别的,她都一定会恼羞成怒的。他不想让她生气,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了。
三来,往日里他们也不是没有挨得更近的时候,那时候倒能思无邪,没道理现在要反其道而行之,欲盖弥彰。
……
总之,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
但是,等到小野寺萤真地坐到他身边后,他就开始后悔了。
那种引诱无知少女的罪恶感又冒了出来,不,这回是刺了出来,疼得他连自己在看什么书都忘得一干二净,所有感官世界只剩下与小野寺
萤有关的部分。
被魔鬼引诱的少女因为过于纯洁懵懂,所以根本没发现自身的变化,更没意识到那些变化对于魔鬼而言意味着什么。
大庭叶藏本以为之前的小野寺萤已然是世间罕见的美,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哪怕是能引起战争的海伦都没有陷入恋爱的少女美丽。
她对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娇软柔媚,眉眼间不自知表露出的情意……
就像漂亮的花朵有了香气,饱满的果实有了甜味。
他呆滞,然后栽倒,无法反抗地溃不成军,嘴巴不受控制地念出暧昧的诗句,声带的振动能牵扯到全身上下所有骨骼所有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痛饮狂歌。
如果初见时小野寺萤便对他露出这副美态,他绝对会对她一见钟情。
可是那时候他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虽然从未怀疑过这是否就是爱(这不可能不是爱,这样的真理,即使是他也不会有丝毫怀疑),但对于“爱”,他依旧抱着一种极其陌生的心情。
如果说引发他身体里的爱的女人不是小野寺萤,那么或许他能更加沉稳客观地面对,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非但沉稳不了客观不了,他连灵魂都要飘走了!
在他诵完那首他觉得太过直白太过激烈的诗后,小野寺萤柔若无骨地贴近了他,靠到他肩上,手臂挽过他的手臂。就像外国电影中的场景,女人依偎着男人,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
大庭叶藏在小野寺萤的发丝滑过自己颈侧的那个瞬间失去了记忆。
等他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他发现自己把小野寺萤搂到了怀里,双手紧紧地箍在她背后,用力得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