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他都通通要回来。
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明明是他先来的。
等诸皇子都走后,紫宸殿的宫女翻出煎药的银吊子,担心把屋子搞得药里药气的,便移到茶房去煎,不过周蘅觉得味道也不难闻,反倒是独有一番滋味。
此事因周蘅而起,他很上道地接过照顾垂拱帝的重担,在茶房为皇帝煎药。
夜晚,天幕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灰翳,似是蜡烛浑浊的泪,又似是挽歌式的破碎诗句,感觉又是要下暴风雨的样子。
药估摸还要煎上些时候,紫宸殿的活不少,周蘅便让他们去干活,自己一个人在茶房守着。
茶房里很闷热,连吐出的气息都泛着炽热的薄雾,明明是冬天,却热得让人觉得要发烧。
周蘅倚靠在榻上的五叶药枕上,轻轻地摇着一把蒲扇,正看着炉子里翻滚的药汁发呆。
雷声响起,海棠树在风雨中簌簌作响,雨点重重敲打窗牖,纷流的大雨构成了一座四方牢笼,像是在惩戒其中迷茫的困兽。
不知过去多久,周蘅总算是听到有人悄悄地走近。
电闪雷鸣之际,周蘅看到茶房门口站了个白影,一双惨白的手大力地扯着门栏,用力到青筋毕露,紧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缓缓从门后显露出身形。
雨水顺着“它”凌乱漆黑的长发不住地往下淌,打湿茶房内棕红色的地砖,在“它”身下逐渐形成一小片水涡。
周蘅被吓得差点停止呼吸:哪来的女鬼?这大明宫不会真的闹鬼吧?
“是我。”
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缓缓出声道,声音喑哑,濡湿的额发下缓缓露出一张惨白又熟悉的脸。
来人是正是楚王,他是冒着大雨来的。
周蘅不由地屏住呼吸,他眼神很好,依稀可以窥见楚王被雨水勾勒出的肌理分明的胸膛,和那沾染了水珠的下巴。
楚王的姿容自然也是极风流的,他容貌清隽,如芝兰玉树,周蘅年幼时曾被他抱在膝上,听他一遍遍地诵读《楚辞》,阳光打在他玉白的皮肤上,眼睫是毛茸茸的金色。
周蘅读过许多诗词歌赋,竟也觉得只有“香草美人”这般清丽之词才勉强与之相配。
但他同时也是空虚的,脆弱的,经不起现实的风吹雨打,一点点的打击都能让他选择逃避。这张精绝的皮囊和满腹的诗书才气都是外界赋予的,只有那颗脆弱的心才是他自己的。
满月宴上的爆发已经用尽楚王平生所有的力量和勇气,现在他要走了,离开这里。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来看周蘅最后一眼。
看着因为他的到来惊喜地站起身的周蘅,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铺开簪花仕女的古老画卷,一双飘渺朦胧的眼眸跨越历史的时空,朝你投来凄婉哀伤的视线。
楚王痛苦地吸了几口气,捏紧手腕上的佛莲珠,咬牙道:“我要走了,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周蘅一惊,忙问道:“去哪里?”
“去五台山,去出家。”
周蘅先是一愣,然后脱力地歪倒在塌上,呜呜地哭起来。
那哭声听着很可怜,楚王忍不住劝道:“您别这样。”
“您?”
周蘅先是一愣,然后吃吃地笑出声:“你也开始说您了。”
楚王眼神躲闪,叹道:“不管怎样,您都是小十四的母亲,父皇的爱妾,我的……我的庶母……”
周蘅像是被他的话打击地很厉害,伤心道:“我知道,你在楚王府有你的宣华苑,你有很多人陪你,你压根不需要我,如今,你都不愿意再叫我一声阿蘅了。”
见楚王默然不语,周蘅继续哭道:“你一走了之,从此了无牵挂,干干净净的,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样的泥潭里,你好狠的心。”
楚王劝道:“父皇他对您还是很好……”
周蘅厉声打断道:“不,他对我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