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从不关注自己的外貌, 他甚至从来没好好看过自己一眼,可这个男人的眼睛太亮了, 亮到他一抬眼, 就看到了对方眼中略有些狼狈的自己。
他们竟长得如此相似?
“你是谁?”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他的刀是一柄黑色的刀, 不管吃饭睡觉,他都一直握着它,就像这把刀长在他的身体上一样。
谭昭好似没看到对方的警惕一样, 他仍然伸着手, 道:“我叫石小福,是你的父亲。”
傅红雪活了十七年, 从有记忆开始, 他的生活除了刀就是复仇,他冷静得可怕,又或者他根本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让开。”
“不让。”谭昭忽然开始卖惨, “我从顺天府一路寻亲而来, 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的父亲不叫石小福,若你再不让开,我的刀……”
“你要杀了我吗?”谭昭特意伸长了脖子, 他瘦得很, 便显得脖子格外地修长, 傅红雪甚至能看到对方脖子皮肤下跳动的血脉,他握刀的手不由地又紧了紧, “我不杀你,你走吧。”
谭昭就不信邪了:“你为什么那般笃定我不是你父亲?我与你生得这般相似,你为何一点儿也不好奇?”
傅红雪又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对方,确实生得很相似,但那又如何?这世上生得相似却无血缘的人并不少:“不好奇。”
说完,他终于绕过了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径直往前走。天快黑了,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在沙漠里过夜。
[统统,他真是石小福的儿子?]
系统:千真万确,请宿主对系统多一些信任,少一些套路。
那可真是难办了,谭昭又忍不住追了上去,反正先缠上去再说。到了这时,谭昭才察觉到对方走路的姿势,先是左脚跨出去,右脚再拖行出去,然后不停地重复。
谭昭的步子顿了顿,眼看着人就要消失在黄沙深处,立刻掩上口鼻,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接壤草原的一家客栈里。
客栈没有名字,简陋得很,如果让谭昭选择,他说不定会多走两步路找个小镇歇脚,但傅红雪不在乎。
十七岁的少年郎,半点儿没有少年气,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就像他手中那把黑色的刀一样。谭昭看着傅红雪在角落里坐下,叫了一壶水和一叠馒头,手里仍然握着那把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老板娘,捡你这儿最好的上。”这出口,活像是京城里打马游街的纨绔子弟,谭昭说得又大声,引得客栈里的江湖人不由地侧目,心说哪里来的小白脸,竟跑到沙漠里来撑场面来了,简直笑话。
但这些人里头,并不包括傅红雪,他仍然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就像客栈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老板娘也是一楞,但傻子才不挣钱,送上门的肥羊,她抬起挂满笑容的脸盘便道:“好勒客官,你往这边坐。”
说着便要引他去上头,谭昭却摆了摆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不用,我坐那儿就成,动作快些。”
这时候,老板娘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她来回看了好几回,才按捺下心思,又是穿花蝴蝶般走了。
此时,谭昭已经在傅红雪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雪,光吃馒头是长不高的。”
“……”拔刀的手,跃跃欲试。
谭昭连忙阻止:“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老父亲我一把年纪了,打不过你的,你到底怎样才相信我是你父亲?”
这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傅红雪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有些出神地望着对方,无疑,这是一个很俊朗的男人,即便他身形瘦削,风一吹就跟要把人吹跑一样,他甚至有些羡慕对方。
“来了来了,客官菜都上齐了,您请慢用,诚惠二十两银子。”
这当真是家黑店啊,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