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谭昭脸上一乐, 也不知道他如何动作的, 一眨眼功夫就飘到了行邢台中央, 声音端的是清脆:“抱歉,我从不开玩笑。”
法场之上,早已打得难舍难分,谭昭抬头, 终于让人直视他异样的双眸。适时, 阳光正好,也是一日中阳气最足的时候,可被人用这样一双眸子凝神盯住时, 总有些心里发毛。
林权忽然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周勤这个人,出身低微, 行事作风却颇有股诡谲味道,当然你不能说他邪气,因为凡是与他相处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相反,此人对谁都一张笑脸,完全看不出他有如何能耐,可陈州那手笔, 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这样的人,能被一个假周勤诓骗到瞎了眼堕了官途?有状元之才之真, 只恐怕这状元之才非彼状元之才。林权深呼了一口气,他召来亲信, 下了一个死命令。
——击杀周勤。
如此人物,绝不会轻易低头,此时不杀了他,绝对是养虎为患。小皇帝并不傻,不知有什么后手留着,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法场之上愈发混乱起来,来增援的官兵,厮杀的黑衣人,便是连刚才要拖谭昭离开的人都被迫加入了战场。
一时,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谭昭站在最中央,反而——
反而个鬼,这背后的冷箭是几个意思啊,犯人也有尊严的好不好,随便乱箭射死的能跟砍头一个样吗,谭昭气得跳脚,跳的角度还略有些刁钻,隐在暗中的白玉堂都要忍不住出手了,只见那离弦之箭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箭擦过绳索,瞬间就让好友解放了双手。
白玉堂慢慢放下了拿刀的手。
手被绑了小半个时辰,勒得都起了红印,谭昭握着肘关节活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翻身随手一抓,手中就多了一支箭矢。
“后面的朋友,不如出来一会?”
就真的有人,穿一身死囚服,不想着逃命,反而是……唔,可以,这个犯人很有性格,白五爷摸了摸下巴,突然就怀疑起自己的交友观来。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将这种人引为知己的呀?
没等五爷思考个子丑寅卯出来,那边谭昭趁着人不注意,已经直接窜上了监斩台。那里,林权不顾属下劝告,依然端端地坐在那里。
“你竟会武。”
“略同一二,谬赞了。”
林权自觉养气功夫不错,可这会儿还是很想打人:“你想做什么?杀了本官泄私愤,再带着你那群西夏手下逃走?”
“不不不,林大人你怎会如此想我!”谭昭一脸控诉,“在下,只是来借个地方罢了。”
“借地?”
“下面太乱了,还老有人想射我,我又不是天上的大雁,哪能站在原地让人楞射啊,你说对不对,林大人?”
这是在嘲讽他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吗?
“那如果本官不借呢?”
林权已经站了起来,谭昭一脚踏上监斩案几,一下踢落了斩令牌:“那便少不得要动些手段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林权就出手了,他腰间竟挂了一把大刀,人一起,便如兔起鹳落一般袭来,刀锋凌冽,似是斩水破空。
这是——斩水刀!
“你是李斩水的后人?”
谭昭本来想速战速决的,但招式一出,他就改了主意,五爷似乎挺在意李斩水到底经历了什么的,顺便就帮人问问好了。
“你竟见过他?”
话语里,似有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味道,他用的是刀,不如说是绝情刃。
这显然就是有故事的人了,谭昭手中还握着一支箭矢,以箭对刀,自然是普通的箭矢被折断,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你的刀,可比他的差远了。”
“对付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