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经历了四代帝皇, 朝廷的户籍制度已经很是完善, 简单点来说, 弄虚作假很难, 一个萝卜一个坑,陈世美想娶公主,只能搞一场单方面的和离。陈世美如此一出瞒天过海,使得倒是不错, 他在京城这头逍遥快活, 让父母绑着原配在老家当牛做马,聪明劲都用在这上头了。也不知那陈家父母如何的黑心肝,竟如此苛责生了一儿一女的孝顺儿媳。
按说停妻再娶妻这事儿不光彩, 但绝非鲜事。
本朝每年开科取士,两榜进士二百余人, 不可能各个是忠肝义胆的君子,就最近还有个同进士嫌弃老妻色衰年迈,寻了个由头休妻,好生在士林间出了回风头。如今两月过去,已没多少人提起这事。
你追求前程,野心勃勃,谭昭觉得可以啊, 但这种手段……真是让人无法苟同。靠女人上位很光彩吗?很骄傲吗?
“周公子这是在想什么呢?”
耳边响起清脆的女声,谭昭一听就脑壳疼, 他倒是想转头就走,可……“王姑娘, 你这又是何必呢!”
没错,来人就是王嫣柔。
自从假周勤真瘪三下狱之后,王丞相就退了亲事,当初结亲的是假周勤,身份上却是真周勤。这事儿本来不好办,但王丞相入狱见了一面假周勤后,回头就找上了谭昭。
谭昭自然没什么意愿同朝中大佬结亲,爽快地就退了亲,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王嫣柔就有些惨了,她结结实实地被爹爹拘了大半个月,好生闷了一场。
“何必是什么意思,本姑娘听不懂!”
谭昭其实明白人姑娘没看上他,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折腾一场也挺倒霉的,他语气还是挺好的:“听不懂便罢,王姑娘请喝茶。”
说是喝茶,王姑娘哪能让个瞎子给她倒茶啊,她手轻轻一提,就飞快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听说,你们在查那陈世美?”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王姑娘生得明丽,笑起来有股独特的爽朗味道:“其实那秦氏最先拦的,是我爹爹的轿子。原先她要进驸马府,也就是那紫墀宫却苦于无门,是我爹爹帮她编了戏文让她进去,谁知道她转头就被赶了出来,我爹爹让她来寻包大人,看来是真来了。”
谭昭一听,也明白了:“原是如此,可是王大人让姑娘来的?”
“是也不是,陈世美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值得本小姐替他跑腿!”然后王姑娘就转了话题:“周公子那晚说得跟真金似的,怎么现在又不去江湖了?”
陈世美还真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当初他要是拒了官家赐婚,前程未知,但他不敢还搞这么一出,谭昭也不知该说他蠢还是毒,要搁他,那铁定拒婚辞官潇洒啊,可他不能这么说:“既然官家还需在下,在下如何能安心闯荡江湖!”
“……”莫名就觉得不可信啊,这人说的真的比唱的还好听。怕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咦?也不对,是瞎着眼睛说瞎话,想想这个,王姑娘也有些同情周勤,便也不再怼人:“公子于我也算有恩,此番我是来提醒公子一句。”
“什么?”
“那陈世美娶的皇姑……不好惹。”
谭昭难得楞了一下:“那关在下什么事?”
这人到底是怎么考上状元的:“是不关你事,但你们若要治陈世美的罪,她绝对会拦。她一开口,太后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懂吗?”
王嫣柔作为高官之女,虽然不太合群,但京城地界上的贵女她都认识,并且贵女圈里流传的消息全都知道。
说来本朝的公主日子都不算好过,规矩一大堆不说,青年才俊还跟躲瘟疫一样躲人。任你高贵出身,真没一个男子敢去追求公主什么的。要真有那么个想不开的,家里老爹不动手,家里老娘也不能忍,分分钟抽打不孝子。
就这种条件下,大部分公主都只能和亲塞外了,早死的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