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先前班十七说的那句——你师娘的事情,再过段时间你便知道了。
看来班十七的异样,或是与他死去的夫人有关系?
她沉默了一阵,正准备再从王徽音嘴里套些话出来,班十七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厨房门口,他倚着房门似笑非笑:“乖徒儿,你要招徒弟了?”
黎谆谆已是飞升成仙,她的五官极其敏锐,连凌霄峰外风吹动湖泊的声音,皆是能听闻的一清二楚。
便是如此,班十七已是站到了厨房门口,她却毫无察觉,若不是他开口说了话,她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纵使黎谆谆知道班十七很强,却也没想到竟是强到了这种地步。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到了门外,又有没有听到她对于王徽音的试探。但既然班十七没有说什么,她便也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看向他:“十七师尊看到告示了?”
正在烧锅的王徽音怔了怔:“什么告示?”
“便是招徒弟的告示。”黎谆谆道,“我暂时不准备回天界去,总要安顿好天山的一切,后继有人才能安下心。”
王徽音点头:“这倒也是……”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正准备问一问黎谆谆天界什么样子,一回神却发现锅烧干了,一股糊味飘了上来。
她连忙扔下劈柴,去掀了锅盖,舀了一瓢凉水倒了进去。只听见‘刺啦’一声,锅里腾起大片白烟,呛得她差点没咳过去。
班十七脸上的笑容一顿,走过去将王徽音拉开,手掌轻挥了一下,那呛人的白烟顷刻间便消散了。
“我……我的肉……”王徽音一边咳着,一边看着锅里糊掉的肉片,欲哭无泪道,“咳……都浪费了……”
“快将锅底都烧穿了,还念着肉。”班十七瞥了她一眼,“不是教过你怎么控制火候?”
被训了一句的王徽音,委屈地低下了头。
她爹有钱,她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想吃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到了天山后,那些弟子知道她出身东衡王家,暗地里都笑话她,一个个说她是土地主家的女儿,别说琴棋书画或是修炼天赋了,连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没有。
她便赌着一口气,学起了自己照顾自己。
凌霄峰上只有她和班十七两个人,她求着班十七教她炒菜做饭,教她弹琴作画,时不时心血来潮还要学一学剑术。
好在班十七闲来无事,大多时候对她都是有求必应,这一教便教了她两年。
虽说黎谆谆才是班十七的徒弟,但班十七和王徽音看起来却更像是真正的师徒。
班十七见王徽音似是想哭,叹了声气,扔给她一张帕子:“出去擦擦脸,我重新给你做。”
他此时无可奈何的模样落到黎谆谆眼里,她便好像知道了王徽音为何会喜欢上他。
班十七平日行事诡谲,但大多时候他对于黎谆谆和王徽音都是有求必应,两年之间的朝夕相处,再加上当初班十七对王徽音的救命之恩,王徽音又怎么会不喜欢他。
即便当初出了君怀幻境,班十七是受黎谆谆的嘱托才救下王徽音。
之后的两年也是因为天山无人寄托,他自己嫌麻烦不愿意接手,便将重任甩给了王徽音。而彼时的王徽音又菜又弱,他不得不守在她身边,以免天山出了什么大乱子。
但王徽音却并不知情这些事情,在她眼中,班十七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脾气又好又爱笑,还耐着性子教会她如何自给自足。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终究是有缘无分。
黎谆谆陪着王徽音离开时,班十七挽起了衣袖,动作熟稔地刷起了锅。
“班掌门……”王徽音走出了厨房,又探进去半个脑袋,“我今日饿得很,多放点瘦肉。”
他轻嗤一声,哂道:“你哪天不饿?”
“……”
王徽音默然,收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