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只加了一件薄薄的罩衫。他回过头,指尖现出一道尖利的白光,直直地刺入地上人的眼睛。
白迎霆惨叫一声,而后失声戛然止去,显然是痛到了极致,被疼醒,又再度痛晕过去。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云公子。”雪怀收回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帮我出头,我又为什么要当这个缩头乌龟?我敬白家叔叔阿姨是有涵养的人,若他们当真知晓自家儿子的恶行还要包庇,那么这种世交,不要也——”
那个“罢”字还没说出口,雪怀便被云错的动作生生打断。
云错宽了外袍,俯身给他披上,拢好。
他的呼吸有些微不可查的滚热和颤抖,水雾触到他带着水的皮肤上时,仿佛要带走上面的湿润似的,烫得人心干渴。
那又是一个虚虚地将他抱在怀里的姿势,他双手伸到雪怀背后,去帮他系腰后的结。雪怀只能平视他的起伏的喉结,再仰头,也只能看见他泛红的耳根。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抬头去看雪怀,而是盯着雪怀身后某个飘忽的点,绷紧的,严谨又古板的模样,有点可笑。
他也知道自己可笑,就像几天前他辗转找来那半个荷包,自己对照着书本一针一线地学。他分不清仙界的颜色,有时候缝错了要重新再来,一个大男人,一脸严肃地做着出阁的女儿家才会做的针线活,这个人还是少仙主云错,任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但他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让他的心上人开心,可以让他露出那彼岸花中展现出的那样,干净、纯粹的笑容。
而其他人做不到这样。
他袖手旁观,不动声色。他把自己的宝贝放手让其他人接近、追逐、评价,忍着日复一日的煎熬,他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当中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曾经在那个位置上,可他没有保护好他。
当别人也做不好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回到他身边呢?
“别和他们成亲……”连声音都是滚烫的,他说,“他们不好。”
云错所在的位置不惹眼,但他这个人本身就很惹眼。他天生带着一点邪性的冰冷戾气,眉间红色的佛印非但没能削减它,反而给他在邪中添上了几分阴狠,那双如深潭一样沉静的漆黑双眸看过来时,能让人的心沉沉一跳。
雪怀在这短短一瞥中,突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云错这一世的头发是银色的,他上辈子魂魄消散之前看见的云错,头发也是银白色的。
之前他看到了,却一直没来得及仔细想。
仙界各种花花绿绿的发色都有,但他记得云错一直到他死的那几天都是黑发。银发红眸是魔族的特征,不知是否是云错那一半的魔族血统突然复苏,随着他的功法进益慢慢展露出来。
如果是,那么这一世比上一世提前了一点,说明这辈子还是有些事情不太一样的吗?
万一真是这样,那么他此后行事就要更加慎重。
雪怀很快将视线从云错那里收回来,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云错亦没有看他,只是低下头去把玩着手里的一样不起眼的法器,想必就是从雪家这里截胡的那一个。
诸星站起来,客客气气地称他一声:“雪公子。”
雪怀摆摆手:“废话不多说,诸小公子,我今日是来取我雪家的东西的。家父行事坦坦荡荡,我雪怀也自认不曾亏欠过谁,不知为何惹来诸小公子的……关照呢?”
诸星的视线停在他的面庞上,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连气焰都不知不觉低了几分:“……我比你要大上一岁,雪公子。”
雪怀心想还不是个小屁孩,面上仍然顺顺当当地改了口,道了声:“诸兄。”
诸星微微颔首:“方才你说不多讲废话,我也喜欢这种风格。抢了就是抢了,钱三倍赔给你雪家。东西我喜欢,若是说不通,那便各凭本事。你认为呢?”
他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