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发白时,姜萱就醒了。
她坐起披衣,撩起床帐下了地,对卫桓说:“你睡会,咱今儿晚些启程。”
卫桓不愿:“无需,我不困。”
白日不歇,晚上不睡,这怎么行?
姜萱不同意:“困不困的,就躺一会,你伤势都未曾痊愈,这怎么行?”
她态度硬得很,卫桓无奈,只好应了,和衣躺在床外侧,闭目养神。
瓦盆里的炭透着红,随人走动带起的风微微亮了亮,姜萱把剩下的炭都添进去,而后往床前稍挪了挪。
外头风雪咆哮,屋里倒有些暖意。
借着炭盆的微弱光线,姜萱轻手轻脚将包袱都打开,重新收拾一下昨天被颠来倒去的行囊。
一边弄着,一边侧头看一眼里头的架子床。
床帐半挂着,里头铺被隆起,卫桓仰面端正躺着,红红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眉峰锐利,唇角微抿。
就连睡觉,他看着都不怎么好靠近。
孤冷,寡言少语,不过脾性之故,但事实上,一路上卫桓对她姐弟却是极照顾的。
也不知是托了境况相似的福,还是他们一直在互相帮助、有过命情谊的缘故,让他接纳了,不再排斥。
顶风冒雪驾车,带伤一路护持,从无一句怨言。
若一个人对全世界好,唯独对你不好,那也是不好的;只一个人即便对全世界都冷漠,却真心照顾了你,那便是真好了。
尤其此时,孤零漂泊,寂寂无援。
姜萱感激又亲近,她无以为报,只想着更真心换真心,把他当家人,照顾关怀,和阿钰一样。
……
行囊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了,打水弄膳之类需出门的事姜萱自不会去干,歇了歇眼睛,她便借着火光,修补昨日卫桓被勾破的围巾。
补一会,歇一会,以防伤眼,不多时就补好了,平平常常称不上美观,却甚结实。
姜萱挺满意的,她对自己的手艺心里有数。
这时听到鸡啼的声音,映在窗棂厚纱上的天光越发亮堂了,床里侧的被窝动了动,姜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阿姐。
姜钰迷迷糊糊还未唤出声,就被眼疾手快的姜萱食指够唇“嘘”,姜钰这才发现身边换了人,忙闭上嘴巴。
姐弟俩都怕吵醒卫桓,不过这边姜钰才轻手轻脚落地,那边卫桓就一动,掀被坐了起身。
半昏半昏帐中,他眼神清明得很:“我们早些出去。”
其实卫桓没睡,他一直只在闭目养神。
昨夜出了这样的意外,天一亮住客肯定一窝蜂走的,他们早些也好,以防马车无人看管被人顺手牵羊。
姜萱点头:“那好,咱们去洗漱。”
她顺手将刚补好的围巾递过去。
卫桓接过,和姜钰两个飞快穿衣整理妥当,三人出门。
牵着马车,去厨房弄了些早饭,米面一概不用了,以防有加料,他们专挑活物。
匆匆吃罢,也不理会外头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再推掉几个套近乎的,三人登车,立即离去。
此时外面的天还未亮全,雪略小了些,但还是挺大的,清晨冷得很,却正好流民较少,可以迅速离去。
一路往北。
路上二人略略商议,索性稍稍调整路线,不往那些大小城池去了。
这样的话,路是难走一些,但不会再遇上昨日的情况。
确实是这样的,不走官道,流民数量果然锐减,就是山匪多了点,卫桓一一给解决了。
另一个不方便的问题就是食宿,走人少偏僻的路,客店驿舍自然就寥寥的,就算遇上,也对不上宿头。
于是三人就补充的水食和炭火,便继续赶路。
借宿农家,偶尔野宿,就这样一路风尘仆仆走了三天,终于抵达井陉。
井陉城位于井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