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演员都注意到了剧组里那个举着单反拍物料和花絮的年轻小孩儿,因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和曲影帝关系匪浅。曲雪郁拍戏时一向认真,自然顾不到他,但曲影帝的团队——包括那位手段厉害的经纪人,都在绕着那小孩儿转。
“白白,喝。”休息间隙,生活助理润润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塞进陆白手里,陆白道过谢又给了对方一把糖果做谢礼,便乖乖巧巧坐在小板凳上喝奶茶,脖子上挂着台单反相机,眼睛却总是往某个方向眼巴巴地瞄,看着怪可怜的。
柏扬之实在忍不住,他抽了抽嘴角上前,半蹲在陆白身边,“咳”了声道:“化妆总要等一阵子的。”
陆白吸一口奶茶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方向:“哦。”
柏扬之看着陆白的样子便总算明白了曲雪郁为什么会栽——啧,这么乖巧又亲人,还可人的小孩儿谁不想养一只……
他眼里带了些真实的暖意,道:“雪郁拍起戏来什么都不顾,但你放心,他特意叮嘱过我们好好照顾你。”顿了下,他又道:“他也跟周导打过招呼了,这剧组里不会有人在外头乱说话。”周导是个对剧组控制欲很强的人,只要他发话,不会有人敢到外头嚼陆白的舌头,这样陆白的生活不会被打扰。
陆白的心底涌起一阵暖意,他嘴角弯起来:“小曲很好我知道的。”
柏扬之正要说什么,耳边便传来不远处一阵低声的惊艳赞叹,随即便见少年放下奶茶猛地站起来、举起单反,镜头对准某个方向。
柏扬之一愣,随着少年镜头看过去,果然发现曲雪郁已经从化妆室出来了。
这场戏是拍阮江酒少年时期因为性向被欺辱之后回到家母亲宽慰他的一场戏。
因为要扮演阴郁沉默的少年模样,曲雪郁头发被剪短,又化了妆,下巴线条显得锋利而脆弱,他的脸白得不健康,唇上起着干皮,苍白到无色,因为剧情里刚被打过,眉骨处和唇角处便被画了淤青和血迹。他此时身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衬衣,扣子被扯开几颗,下半身穿了一沾满淤泥的黑色运动裤,整个人活脱脱一副高中生模样。
摄影棚里搭好的景前,周导神情严肃地站在摄影机前喊了“开始”。
阮江酒低着头,额发遮住眼睛,他浑身狼狈地踩着泥泞的泥路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五官藏在阴影里,光里只露出半截下巴,厉鬼一般。
拐进一处小巷,他便在一栋筒子楼里停下来,却并不敲门。
他在门前安安静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尽量整理得平整些,便敲了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一个憔悴又温柔的女人出现在仅有的光里,她看着儿子一愣,便满含担忧地道:“小酒,这是怎么了?”
“妈,没事。”少年的声音沙沙哑哑,女人不忍再问下去,便连忙将少年拉进了屋。
镜头一转,女人在厨房里忙碌,少年在狭小却干净的客厅里狼吞虎咽吃一碗素面。把面吃得干干净净,少年看向女人的背影,平静无澜地道:“妈,喜欢男人就是这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吗?”尽管尽最大努力隐忍,却依旧泄出几丝愤恨和绝望。
他们相依为命,他们相互依赖,他们只有彼此,少年年纪毕竟还小,除了母亲,他不知该找谁倾诉这些。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软弱朝母亲开口。
“啪”
摇曳昏暗的灯下,女人瘦弱的背影颤了颤,手里的碗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钝的响。
“cut!过了!”哪怕心里满意,周导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小老头模样,他摆摆手:“休息十五分钟。”
休息时间,搭戏的女演员跟曲雪郁聊了两句便出了棚到保姆车里休息补妆,临时搭出的屋子里便只有曲雪郁一人,他靠在墙上,捏了捏眉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暂时出戏。
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阮江酒”的情绪,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