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体验平行时空。
小镇就像一张蛛网,是非人言牵绊太多。
那年他回去参加好哥们杨凯的婚宴,席上有姑婆一面往塑料袋里夹菜一面絮叨。
“老季他们家那位,一直没结婚呢?”
“这都快五十的人了吧,也不看看爸妈头发有多白,唉。”
旁边花衬衫老头递了个眼神,刻意压低声音:“在说红山小学那个季老师吧?”
“是是,年轻的时候人长得可俊了,教书也好,好多家说媒都没成呢。”
“你们知道什么,”老头在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目光暧昧地勾了勾小拇指:“一般啊,这年纪不结婚还不找女人的,多半是这个。”
女人们故作惊讶的伸手捂嘴,看着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污了耳朵,笑成一团又凑近了细聊,声音细碎繁琐听得让人生厌。
姜忘那天在婚宴上看见过鬓发渐白的季老师一眼。
他到二十几岁了仍然只知道那人叫季老师。
温和可敬,循循善诱,听发这些年一直在资助山区里的学生。
姜忘清楚同性恋在这种小镇语境里不是什么好词儿。
北上广自由开放,只要互不打扰怎么玩都无所谓,跟自家养的刺猬结婚都没人管。
平时生意往来时他也见过那种人,外形瞧着和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
但男人跟男人厮混在一起,在这种小地方但凡被传一嘴,无疑直接定了被里里外外排挤挖苦的底。
他宁愿相信季老师在挂念年轻时认识的姑娘。
一趟澡愣是洗洗冲冲三趟才勉强刷完。
泥垢汗印在肘窝腿弯那都结出块来了,简直该搞个钢丝球猛刷。
彭星望套上过大的T恤往镜子前面一站,保持着稻草人的姿势哇哦一声。
“大哥!我变白了!”
姜忘:“……”
“大哥!”彭星望贴着镜子左看右看,忍不住道:“等我长大了,我也给你洗澡!”
“不用。”姜忘略粗暴地给他擦头发,完全为零的育儿耐心被考验到极限:“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彭星望隔着镜子看他,眨眨眼道:“我做梦都想长大!”
“长大了就可以去工作挣钱,还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这还不够好吗?”
姜忘动作停顿,隔着镜子看二十年前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荒谬的像做梦。
“长大……是清醒的开始。”姜忘对自己说。
小孩没听懂,晃了晃发梢水珠跑回被子里。
姜忘回头看他一眼,想继续解释点什么又选择不说。
“睡吧,明天送你上学。”
等关了灯,两人都陷进黑暗里,彭星望裹着被子转过来看他。
“大哥。”
“什么事?”
“你真的是……我妈妈拜托过来的人吗?”
姜忘思索几秒,意识到小孩关心的不是他,是他妈妈。
“嗯,她现在去香港了。”姜忘面不改色道:“香港和这里的电话不通,长途很贵,没法打电话。”
彭星望想了想,也想不出来香港在地球的哪里。
“那,妈妈有没有想跟我说的啊。”
姜忘沉默几秒。
“差点都忘了,也得亏你问我一句。”他故作轻松道:“你妈妈是有话托我转告你。”
“多吃肉多睡觉,少玩游戏别感冒。”
小孩香香甜甜睡了一宿,对这句话非常满意。
也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手机铃声准时响,姜忘打着哈欠叫彭星望起床。
热乎乎的豆浆大饼被递到枕头旁边。
“大哥,吃早饭!”
小孩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说买文具剩下的钱是我零花钱,可以随便用。”
姜忘跟独行狼似得活了二十七年,头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