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这里聊着呢, 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娇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孙导的话:“孙老, 您天天都这么忧国忧民,着眼高远, 真是让人太敬佩了。”
这人嘴上说得好听,可实际语气根本就没有半点敬佩的意思,说是冷嘲热讽也不足为过:
“要是我们人人都能有您这么个觉悟,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愧是去过国际电影节上的大导演呀,这个眼光,这个觉悟,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哪里比得上呢?看来还是要多多向您学习一下才是,咱们这个行业的腾飞就全都指望您啦。”
孙导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碍着说着话的人是个女性,他不好当着所有人太下她面子,只能暂时退让一步道:“你没必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谭总。”
谭星云摘下了墨镜, 插/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饶有兴味地笑了一声:“怎么能说我这是阴阳怪气呢?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嘛,孙老。”
“我一直都觉得像您这样的、能够在现在这种争名逐利的世道里坚守本心的人可厉害了。”谭星云笑道:
“不是有句话说过嘛,笑贫不笑娼。没钱可真是顶顶难熬的事情,您一定深有体会吧?”
“毕竟您的每部作品都是立意高远的、能拿奖的好东西,可愣是就没法卖座, 完全不符合现在主流年轻人的口味, 也就那么一小撮人愿意买账。这么多年下来, 想必也没什么赚头,可您还能一直坚持到现在,我可真是太佩服了。”
谭星云的字字句句此刻都仿佛化成了利刃般,随便一句话就能在孙导的心上扎个窟窿出来,气得他两手抖啊抖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谭星云:“你……”
——他也没办法反驳,毕竟谭星云说的是事实。
就算业内人士和有鉴赏能力的人愿意买他的账,愿意给他极高的赞誉,说“孙文道是现在不可多得的、还在用心做好电影的导演”,可是这帮人终究是要慢慢退出主流舞台的,终究是要给年轻人们让位的。
现在的各行各业都在呈现快餐化,都在追求速食文学,年轻人也都被惯坏了胃口,再也不想看有深度的东西了,动不动就嫌太累,觉得太复杂,没意思,不如去看“总裁娇妻带球跑”之类的火锅文学。
在这一片浅薄喧嚣的气象里,他再怎么立意高远,再怎么三观端正,又有几人愿意沉下心去看呢?
时间一久,他迟早要离开这个圈子。
正在谭星云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楠突然开口了。她将那个已经摩挲得有些旧了的文件夹扣在了桌上,对谭星云开口道:
“您这话说得真是动听,我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冒昧请您为我解惑,如何?”
谭星云一看到这张脸,两眼就亮了起来。
在她把叶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都没能找到所谓的“山海主人”的几大特征后,就真的像邪修同行们评价的那样,头发长见识短地认为,这不过又是个想凭着一张脸就打进娱乐圈的新人。
“山海主人”周身灵气充沛,可这姑娘浑身上下半点灵气也没有,甚至连最末流的修道中人都会有的护体罡气都没有,一看就是个普通人;她的身边也没有那本令人闻风丧胆的、破破烂烂的山海古卷,综上所述,这只是个特别好看的普通人就是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她的下一张皮。
而对着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新脸的这个鲜活的材料,谭星云从来不吝于给点好脸色的,便笑眯眯地问道:“来,你说说你有什么问题?姐姐我来给你解答。”
叶楠清了清嗓子,半垂下了眼睛,貌似一副很温柔、很内敛、很害羞的少女的模样,然而她说出口的话语可跟她展现出来的表象半点都搭不上边:
“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