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陈西川。”
宋知没料到周亦婵竟会突然抖落秘密, 她蓦地愣怔,讶异之下拥住对方的手不由微松。
而这细微的变动,落在周亦婵眼中, 便是震骇, 是害怕与躲闪。
她含着哭腔自嘲一笑,复又泪如雨下, 声音充满压抑的痛苦:“很意外对吧?是不是没想到, 我其实是个罪恶的杀人犯。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被霸凌被勒索,都是因为我真的心里有鬼……”
女孩哽咽不已, 主动退出她的怀抱,却执拗地盯向她的眼睛。
宋知看见了近乎决绝的自毁。
好像是终于决心将高悬的折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朝自己斩下,要以“死”来寻求解脱。一种无限痛疚亏心, 认为自己不配再拥有任何的自暴自弃。
根本不是要敞开心扉释怀的姿态,倒像是要告知她真相, 而后与之永别。
宋知看得难过又酸心,她没有远离周亦婵, 反而紧握其手。
“我早就知道了。”她坦诚而真挚地告诉女孩,“在伦敦的时候, 我就从江舒月那里知道了你和陈西川的死或许有关。”
周亦婵微微瞪眼, 被握住的手本能地往后缩, 情绪似更恐惧。
“但是!”宋知立即又道,“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会去害陈西川。”
她直视她双眼:“我不想听其他任何人的说辞,只信你说的。亦婵,如果你愿意,我就做你的树洞。”
“记得写检讨那晚我说的话吗, 那是真心话。无论真相是什么,‘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宋知的无条件信任与承诺,终于卸下周亦婵最后的一点心防。
百感交集之中,女孩又哭又笑,抹了半天眼泪。她几次试图张口,话都被泪水冲散。
宋知并不催促,只管拿纸巾帮她擦泪。
不知过去多久,收拾好情绪的周亦婵忽而开口:
“喜欢上陈西川时,我才十岁……”
寂寂车室内,宋知听见了一个少女最青涩的心事。
她听说,那个懵懂敏感的小周亦婵,是如何仰望不可及的温柔哥哥。
周亦婵无法描述,被陈西川保护那夜后,在随爸爸赴宴与他再见时的心情。她说,那是比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洋娃娃,更开心的快乐。
灯明地亮的宴会厅内,她鼓起勇气前去搭话。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她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
不想,陈西川没答,而是蹲下身,笑着对她比了个拉钩的手势。
他还记得!
周亦婵便以感谢之名说:“哥哥,我想送你一份礼物谢谢你。”怕泄露心迹,她还补充,“爸爸说别人帮助了我,我必须要感谢。”
其实女孩只是单纯的,想借此与他再见。
却不料,少年摸摸她的头,笑着夸奖:“真是个讲礼貌的好姑娘。既然如此——”
他说:“那就送我一副画吧。”
周亦婵不可思议地瞪圆眼。
少年应证她所想:“我听你爸爸说,你画画很厉害。”
按捺住内心的雀跃与窃喜,她怦怦然地问:“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画作上我要写明赠给谁的。”
“陈西川,耳东陈,诗人西川的西川。”
这一天,是周亦婵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她知道了他的姓名,更无意知晓,原来爸爸很肯定自己的画作。
自那以后,周亦婵便常常拿着画笔往陈家跑,成为了“西川哥哥身后的小尾巴”。
但其实这时,懵懂的小小少女,还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直到一年后,陈西川赴英留学,她开始思念他想见他;直到两年后,陈西川介绍谢俞梦认识她。
周亦婵才陡然弄懂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只将她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