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不真实,也突然萌生出点退意。
其实昨晚在咖啡厅,宋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周亦婵转身时就脱口答应了。
可能是她那刻透出的绝望,很像那个黄昏里自己决绝离家时的心情。
宋知转念又想,反正自己现在漂泊无依没有着落,换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更何况,即便露出破绽,最后要承担一切的也是周亦婵。
只要她尽力多演几天,给予周亦婵多点喘息时间,就算没辜负她了吧?
而且自己都已疯狂地“改头换面”,来都来了,好歹也要先去试一试,去这奇遇里体会一遭吧?
思及此,宋知彻底压下踟蹰,硬着头皮走进了铁门。她经过小喷泉,跨过几横浅草,推开厚重防盗门时像灰姑娘踏进城堡。
当然,里面等待她的不是王子,而是周亦婵隐怒将发的爸爸,周衍。
“周亦婵,过来。”
女孩刚到玄关,里头就传来一道低沉愠怒的男声。
宋知微顿,余光看见地上粉色小鹿拖鞋下意识要去换,但转念想起周亦婵的交代——我很怕我爸爸,他一发话我就会习惯性服从。
她便干脆穿着鞋就过去了,装出一副仓惶的样子。
于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西装裤脚。深灰色的亚麻料子,微微起皱,像是奔波许久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痕迹。
宋知垂头静静盯着裤脚上的皱褶,一言不发,这是周亦婵教她的——我彻夜不归还不接电话,我爸肯定要一通盘问批评,你就低头不说话,等他先教训完。
意外的,周衍却没先训诫,而是冷静而严厉地对她说:“别低着头。”
宋知只好听话,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勇敢抬头。
然后她看见一个在初夏里也西装革领的男人,清瘦且高,剑眉凤眼,即便坐了一夜头发也依旧一丝不苟。
初来乍到又是“替身”,宋知本很是忐忑,却在撞见男人眼睛的一刻怔怔松懈。
周衍的眼睛和周亦婵太像了,内双外挑的标准丹凤,当然,也就和宋知自己的眼睛也生得一模一样。
就好像,她想象中的父亲的模样。
刹那,宋知心中涌出股很奇异的情绪,与昨天早晨刚遇见周亦婵时如出一辙,连那股“假冒顶替”的紧张感都登时被冲散。
这幅模样落在周衍眼中,却是女儿欲言又止。
女儿两个晚上夜不归宿,第一天电话里情绪不稳,第二天干脆电话也不接了,周衍差点就要报警。
但此刻再见女儿,他却压抑下所有脾气,只严厉反问:“周亦婵,这两晚你究竟做什么去了?你讲实话,我不骂你。”
宋知仍望着男人的眼睛,她看见了克制、肃冷与担忧。
如果是她,她会解释,但周亦婵不会。
宋知怕再看下去会露馅,只好学周亦婵,心虚垂下眼看地板。
这反应仿佛在周衍预料之中,他皱眉轻叹:“行,既然你不想说,那我问你答。”
他语调更犀利:“前天毕业为什么一个人坐火车去南城?昨天既然参加了考试又请同学吃自助餐,晚上为什么又一个人消失?你去哪了?”
周衍竟对女儿的行踪了如指掌,一个个犀利的质问砸下来。
若是周亦婵本人在此,恐怕又会泫然控诉,控诉父亲不尊重自己的隐私。
宋知却完全不会。
对着疾言厉色的周衍,她甚至体会到梦寐以求的些许关切。
宋知想起昨晚,自己半夜在酒店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来海市打暑假工了,不去徒步。
那时宋语默是怎样的反应呢?她只沉默一瞬,然后冷声说:“你翅膀硬了想飞,随便你。”
漠不关心的讽刺之后是冰冷的电话忙音。
反观眼前的周衍,女儿油盐不进,他严厉却仍保有耐心。
“小婵,你讲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