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是母亲抱着弟弟走过来了,母子俩脸色都十分憔悴。
昨日韩皎满身是血回到家,本想悄悄收拾干净,哪知母亲一直坐在家门口等他,一见之下,惊骇昏厥。
晚上细细检查一番,韩皎只是手掌和脖颈刮出了点皮外伤,母亲才缓过神。
出了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何况阿墨也在场,韩皎把绑架案过程告诉了母亲,只是没说得太惊险,省去了自己跟绑匪对决的过程。
母亲还是吓得受不住,一夜间竟显得苍老许多,只能慢慢将养。
不幸中的万幸,弟弟在韩皎跟绑匪决斗时,半途吓昏了,没看见太可怕的画面。
小家伙还是受惊不浅,昨晚到现在,小包子脸整日都木呆呆的,不哭不闹,喂他吃的也肯张嘴,就是不爱说话,一刻离不得大人,要人一直抱在怀里。
韩皎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一家人安安心心度完余生,想不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官场的风雨,比他想象中险恶得多。
得尽快解决杀良冒功案,救回父亲,而后得到燕王的重用,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思及此,韩皎安抚母亲几句,便又投入兵部账目之中。
这件宅邸里,有燕王安排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外院还有两个杂役。
六个人伺候他们母子三人,韩太太没活干,只在傍晚亲自把饭菜端进书房。
韩皎正一门心思计算比对账目,哪有心思吃东西?头也不抬,让母亲把饭菜放下,不用管自己。
他忙得忘我,竟没发现母亲放下饭菜后,就在他身后坐下了,拿着团扇轻轻给他扇风。
这一坐竟坐到了半夜三更。
换作平时,韩太太早发脾气要儿子立即歇息了,可现在,她知道儿子再为韩老爷拼命。
她就一声不吭地坐着。
儿子瘦削的后背越来越弯,虾一样蜷在书案上,一整晚不断的揉眼睛,墨汁全沾在脸上。
韩太太心疼极了,不断擦拭着眼泪,却还憋着声,生怕惊扰了儿子。
韩皎竟然全然没发现母亲坐在身后,就这么全神贯注地计算,列表,对比,反复一直到天亮。
燕王并没有规定他几日内必须查出结果,可这事情不能拖,这些账目是烫手的山芋,在他手里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批人想将他灭口。
头一天账目分类过后,韩皎猜测,自己查清账目,需要至少三天。
而如今,他发现兵部各项支出,比他预想中的种类少很多,天快亮的时候,他竟然就找到了想要的线索!
此时,韩太太已经在打瞌睡了,忽然听见儿子似笑又似哭的哼哼起来,抬头一看,就见韩皎对着油灯,举着手里墨迹未干的一叠纸,一下一下在半空中挥舞,喘息急促,像是在强忍着喜悦。
“阿皎?”韩太太期待地站起身。
韩皎吓得一激灵,茫然回过头,这才发现母亲站在身后。
“燕王吩咐的差事办妥了?”韩太太关切地走上前,捏着帕子给儿子擦掉脑门上的汗珠。
韩皎俯身一把紧紧搂住母亲,压抑着兴奋道:“我猜的没错!”
尾音哽咽发颤。
从父亲出事那天开始,韩皎肩上的压力一日沉过一日。
即使在燕王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事实上对于自己的猜测,没找出证据之前,韩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连具体计划都不敢对燕王透露。
而此刻,终于,一切又回到他掌控之中!
“办成了就好!”韩太太并不清楚儿子在给燕王办什么差事,欣喜地捧起儿子苍白的脸,含泪道:“这次咱们给燕王办成了事,等他把你爹救出来,咱就辞官回家乡,置几亩地,当个小老百姓……”
“娘,”韩皎劝阻道:“我有了燕王的器重,就是未来一国之君的股肱之臣,何愁旁人再敢欺负咱家?种地也不像您想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