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耗费心血的还是墙上那几幅绘本插画。
沈初宜从小教他绘画,基本功打得很牢,这些东西他七八岁时就能画得很好,甚至还在比赛中拿过不错的名次,可那时却不知因为什么,总是不满意,总是在否定,前前后后画了二十多张废稿。
但他从来没觉得麻烦,他只是想给她最好的。
能换来一个笑也值得。
在那段不见天日的暗恋中,他的喜欢始终小心谨慎,笨拙却诚恳。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陈泽野把温好的白桃牛奶拿出来,确认玻璃杯不烫才放进她手心,用轻松的语气把所有麻烦一带而过:“当时可要为难死我了。”
祁安心里的自责还没来得及冒头,又听见他问:“那段时间在这住的还好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这样会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特别好。”
唇边漾开些许奶渍,她捧着牛奶抿了一小口,多讲了些他不知道的往事:“爸爸和弟弟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失眠的现象很严重,有时候在床上躺到天亮都睡不着。”
“可自从住到明椿巷这边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当时她还觉得很神奇,琢磨其中到底是什
么原理。
可哪有那么多玄学迷信,爱才是最关键的那味良药。
陈泽野抵着她的额头,很低很低地笑了下,胸腔微微震动:“看来那个方法还挺管用。”
“什么方法?”祁安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云里雾里地问他。
但陈泽野偏偏同她打起哑谜,怎么都不肯说。
祁安只得皱起眉头佯装生气,一对杏眼收拢压聚,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像是只马上就要炸毛的猫。
陈泽野最吃她这套,她心里都知道。
果不其然,他屈服着败下阵来,在她手中玩偶的兔子耳朵上捏了下,语速很慢,仿佛不太好意思说:“记不清是在哪看见的,说是在床边放上玩偶,它就会替你拦下所有噩梦。”
有很多个夜晚,他守在钟灵巷那个破旧的筒楼外,直到破晓才等到那盏灯熄灭。
他知道女孩睡不好,却没有理由陪在她身边。
还记得把玩偶买回来那天,他像是患了癔症的病人,严肃认真地交代——
“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祁安愣了好久,这样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嘴角不自觉弯出弧度,陈泽野在她脸上捏了下,哑着声音说:“笑我啊。”
“没有。”祁安伸手主动抱了抱他,在他怀中仰起脖颈,眼睛亮晶晶的,“你好爱我。”
爱让人克制,更让人变幼稚。
陈泽野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语气比肯定更加肯定:“是啊。”
“特别爱你。”
他从不吝啬对祁安说爱,只恨自己找不到比爱更爱的词。
“好了。”陈泽野摸了摸她的脸,“先去给你弄晚饭,别把我宝宝饿坏了。”
祁安捧着那杯牛奶,很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被头顶灯光无限拉长,轮廓也柔和虚化。
这个夜晚并不安静,雨点滴滴答答敲打世间万物,节奏杂乱,毫无章法。
这原本是她最讨厌的天气,可现在却变得明朗起来。
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每一刻都是好天气。
陈泽野的动作很快,祁安放空的思绪还没收回,轰隆机器声已经停止。
他摘掉身上的围裙,快步走到沙发旁边,然后手臂穿过她腋下,轻松就把人抱起。
祁安整个人都很依赖地贴在他身上,脸颊就靠在颈窝那里,脑袋跟着开始反思:“这样下去是不是不太行。”
陈泽野嗯了下,语调不解地上扬:“什么不行?”
“感觉自己越来越废了。”祁安声音完全闷住,“什么事情都有你帮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