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按下暂停键,他们陷入另一个世界的第三空间。
沉默如海浪般翻滚将他们彼此包裹围困,老旧电灯发出不规律的频闪,浑浊蒙尘的玻璃窗上倒映两道虚幻的人影。
浑身力气尽数失去,手机从掌心滑落,直直砸在地面上,碰撞出沉闷声响。
祁安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水痕,眼眸中湿意更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干涩唇瓣翕动触碰,祁安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泽。”
一如五年前那样,她用最亲昵的语气叫出他的名字。
“你刚刚。”
“在说什么啊。”
空气变成利刃扎在身上,每分每秒都在遭受凌迟般的苦楚。
五指收拢紧攥成拳,青筋血管崩裂凸显,陈泽野竭力克制住帮她擦眼泪的冲动,嗓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
“安安。”
他甚至不忍心叫全名来伤害她。
“我说你回去吧。”
轰隆一声——
外面明明没有雷鸣声,可祁安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说不清楚的情绪搅在一起,最后化成一把钝刀,反反复复敲打锤凿,无声溅开血色。
陈泽野不忍地偏开眼,下颌线条像是即将崩裂的弓弦,额角处青筋暴戾跳横,他死死咬住牙关。
“阿泽。”
祁安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尾音轻到飘渺虚幻,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与不确认。
“所以说...”
“你是想赶我走吗?”
双唇还留着话语未落的开启,祁安从他的不语中读出答案。
她看见一双无形的手在他们中间划过,隔出一条波涛汹涌的海河。
号角声鼓奏吹响,对峙者无声缄默。
暗灰窗帘在夜色里摇曳跳动,千斤重的石头压上胸口,逼得起伏艰难,起伏艰难,像卡顿的发条时钟。
陈泽野感觉呼吸都在生痛。
他想了很多绝情的话,想告诉她不要再来找自己,想告诉她就这样算了吧,想告诉她把自己忘掉,好好生活继续向前走。
可当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真正出现在眼前的那一瞬间,对上她琉璃般澄澈干净的眼,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遏制住,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是说:“安安。”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混着冰晶的雪粒密密麻麻砸在窗上。
更像砸在他们彼此的心上,密密麻麻坑洼一片。
“那我应该去哪啊?”
眼睫颤抖不止,犹如雨幕中失去方向的蝴蝶羽翼,祁安尝到口腔中的血腥,感受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变凉。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哭到崩溃破碎,像是发泄又像是不甘心,手指扯住陈泽野的衣衫,反反复复地质问:“陈泽野
你说我应该去哪啊。”
“我还能去哪啊。”
“安安。”
理智被敲碎打破,
陈泽野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
双手捧起她的脸,视线落在她越来越红的眼尾处,喉结隐忍上下滚动。
混着粗粝感的指腹贴上她薄薄眼皮,他用温柔语气说出残忍的话:“听话啊。”
“回学校吧。”
祁安死死咬住嘴唇,拼了命地摇头,仰起脸看向他,言语中多了几分恳求:“阿泽。”
“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陈泽野从来没觉得哪一刻这么难捱过,想抱她的手伸出一半又收回:“回去吧。”
“乖。”
“可是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啊。”
暗涌流动的空气被抽干,祁安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垂在身侧的手掌蜷在一起,不确定地问出一句:“是要和我分手吗...”
睫毛扑簌簌还在颤,心口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