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药液输完,祁安干脆利落地扯掉手背上的针管,最近一段时间输液次数实在过于频繁,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青紫一片。
她撑着坐直身子,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去,嘉嘉连忙拦住她:“安安你要干什么去啊。”
唇瓣开阖,祁安找回自己的声音:“去警局。”
某根弦倏得绷紧,耳旁警铃大作,嘉嘉目光晦涩落在她身上:“好端端去警局干什么啊。”
祁安侧头,对上她的眼:“陈泽野他是无辜的。”
“安安。”嘉嘉不想刺激到她,尽量把语气放缓,“但是判决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祁安眼神一瞬间变了,泪腺完全失去控制,眼泪乱七八糟地往下掉,声线也开始颤抖:“可我不相信。”
嘉嘉用力抱住她,跟着她一起流泪:“安安,我知道四年的时间很久,一千多个日夜也很难熬,但你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陈泽野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既然你们都喜欢着彼此,那咱们等一等好吗,等到他出来——”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她内心最敏感的地方,祁安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所有的脾气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她近乎嘶吼地喊道:“陈泽野他没有做这种事!”
祁安眼眶泛起血色般的红,头发乱糟糟地堆在颈侧,就像破碎掉的陶瓷娃娃:“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陈泽野!他明明就是无辜的!”
“我要申请上诉,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祁安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但她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陈泽野的房子里。
那段时间她睡眠变得很差,整夜整夜对着房间发呆,只有抱着陈泽野的衣服,被他身上的气味包围,这种状态才会有所缓解。
她每天都会出现在警局门口,这起命案疑点太多,请求警察能够重新进行调查。
可他们只觉得祁安是无法接受事实,神经太过紧绷,随便安慰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但是祁安并没有放弃。
江驰逸
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帮忙重新请了一位律师进行代理,她帮江家处理法律事务已经有很多念头,在政法界也是小有名气。
在律师的帮助下,他们申请到了调取案发现场附近监控录像的权利。
那段时间,祁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对着数不清的监控视频。
为了还陈泽野清白与真相,每一帧画面她都没有放过,哪怕只是角落中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她都会放到最大反复分析。
墙上时针已经划过数字三,昏昏欲睡的小镇,万家灯火熄灭,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唯有明椿巷137号这处,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关,祁安伏案坐在书桌前,对着手机上的黑白图像仔细观看。
眼球中红血丝密布,她已经不眠不休整整四十多个小时,眼下乌青明显,黑发将她白到病态的面孔衬得更加脆弱。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肩颈处的肌肉僵硬酸痛,攥着手机的掌心也开始微微发抖。
可打击往往接二连三出现,除了医院楼下的几个监控,其余的所有视频里,都没有出现陈泽野的身影。
律师那边的进展也不乐观,警方在陈泽野的手机中发现一段未删掉的视频,短短十几秒,刚好是祁安那天被陆睿诚绑架虐待的画面。
就连旁人看完都忍不住皱眉,低声咒骂一句畜生,更何况陈泽野那样深爱着祁安。
他怎么可能不会失控。
与此同时,这似乎也更加坐实了他的作案动机。
由于陈泽野拒不认罪,在狱中提出上诉,二审将会在半个月之后进行。
祁安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片深海,海水淹没口鼻,横冲乱撞但怎么也找不到海岸的方向。
她还在网上找了很多相关案例,在难懂的法规法条中一点点探寻。
数不清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