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忻拍拍手粘的尘土与浮毛,虚情假意笑了笑,“卫君何时得暇?”
“不及明府适意。”卫固的眼角眉梢同样堆叠着虚伪的笑意,“明府体恤吏民,实乃河东幸。”
这意有指的话,显对他今日的举动有不满。
荀忻本就有意试探,只当听不其中的阴阳怪气,坦接受了对方的赞誉,“陈规陋习,早待革除,《礼》曰:‘可杀不可辱’。”
“有过则惩,辱无益,徒增人怨尔。一朝反抗……”他话锋一转,“卫君莫怪,荀忻惜命而已。”
“明府论。”卫固的神色毫无波动,显没有听信他的鬼话,如果荀元衡贪生怕死徒,怎孤身一人亲赴河东?
等着被追问的荀忻见他无动于衷,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卫君来此必有要事?”
“昨日招待不周,卫固深感惭愧,今日再置薄筵,明府切不可推辞。”
话这么说,却没有真正给荀忻选择的机。
“范中郎亦在?”荀忻微蹙眉头,毫不掩饰对范先的抵触。
卫固嘴角重新现笑容,那介于得意与轻蔑间的笑,他摇头,“范君另有公务。”
“免明府奔波,酒菜固已遣人送至太守宅邸。”
在我请我吃饭。
荀忻挑了挑眉,他还能说什么,主意挺新颖?
“明府请。”
回到宅邸,回廊中仆从来来往往,看起来颇忙碌。但当他以卫固要宴请很多人时,等了片刻,堂中却依只有他和卫固两人。
坐在主位,看食案的碗碟乎摆满,而仍没有来人的迹象,荀忻问道,“有客未至?”
“此宴惟有明府与固两人。”
“……”荀忻再次沉默。只请他一个吃饭,何必搞这么的排场?他算明白了,卫固个谜语人,喜欢让人去猜,很难搞明白这位到底什么意思。
吃吧,白吃白喝,他总不亏。
想到这,荀忻不再客气,动起筷子。卫固果真底雄厚,准备的都硬菜,二十多碟菜,囊括的肉类可能比他见过的动物更多。
看荀忻手中银箸始终停留在碟菜,卫固问道,“准备不周,饭菜否不合胃口?”
“肉质鲜嫩,滋味极美,多谢卫君款待。”荀忻这么些天,唯有这句话发自内心的诚恳。肉类太多他不敢乱吃,只吃了牛羊肉,味道已很好。牛里脊被片成薄片,不知名的香料腌制后热油烫熟,肉质嫩滑,可惜没有米饭,只能配汤面吃。而那碗羊肉汤也一绝,羊肉绝无膻味,与炖得软烂的白萝卜一同入口,滚热鲜甜。
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近乎吃糠咽菜的行军生活,如今能坐下来安静地吃顿好的,即使东道主不怀好意,这顿饭他也确实吃得很尽兴。
见他由衷称赞,卫固的笑容变得真实些许,自得道,“今日盘中餐,皆现猎现杀,自宰杀到案,且不到一个时辰。”
杯盏中的酒,醇香扑鼻,他闻来蒸馏酒,不禁怀疑起卫固请客了向他炫富。
“明府若不喜烈酒,固另备有果酒。”他说罢,仆从荀忻换了杯酒,只见白瓷盏中,鲜艳如血的液体微微晃动。
“此西域果酒,明府想必知晓,榨取蒲桃汁液酿。”
看着近一杯一金的葡萄酒现在案,荀忻愈发确定卫仲坚找他炫富的。
理应没有人专挑在名贵的酒水里下毒,荀忻拾盏浅抿一口,品质不差,此人不算敷衍他。
“今日方知,人间有珍馐。”吃到这个份,他向来不吝惜赞美。
卫固拍拍手,还有安排。击掌后,有一名素衣美人怀抱一张长琴,盈盈地走来。
荀忻认来卫雀女。她今天换梳了另一种发髻,长发如流云般坠向一侧,低眉时,柔弱与坚韧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奇异地交融。
琴响起,清澈时如泉水流淌,艰涩处如儒师解经。
琴很好,荀忻欣赏不了。那段时间,曾有人每每在他喝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