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沮授当诛,其因有三……”许攸在帐中慷慨陈词,曹操心底颇不耐烦,面上还是作洗耳恭听状。
当年他就厌烦许子远。
想想袁氏兄弟、许攸、何颙和淳于琼这些雒阳故人里,许攸还是其中惹人厌烦的翘楚。
袁公路有句话没骂错,许子远真乃凶淫之人,明明是逐利小人,还常常自以为是,大言不惭……如今还要加上一个背主不忠。
然而此次转败为胜却全靠了许子远的背主叛投。
他走神想起了当夜乌巢的情景。
“明公,擒得淳于琼!”
甲士押着浑身被缚的一人过来,那人脸面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竟被人割去了鼻子。
“仲简?”曹操在火把下眯着眼仔细辨认了片刻,讶异道,“何至如此?”
俘虏割鼻作为恐吓的军令是他亲口所下,但亲眼见实施在故人脸上还是难免惊诧。
淳于琼仍负傲气,挣着别过脸去,“胜负由天,何用再问!”
“明公,当如何处置?”许褚问道。
他有意饶淳于琼性命,“仲简明珠暗投,孤意甚可惜。”
许攸当时在侧,打断道,“明公,今若不杀,明朝此人窥镜自视,今夜耻恨恐怕愈不能忘。”
“子远所言有理。”回忆与现实交叠,曹操揉了揉眉弓,看向许攸,“依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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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矣,我稍候便至。”
望了眼刻漏,时辰尚早,荀忻把角落里的木箱搬了过来,开箱来看,木箱里的纸卷以丝线捆扎,叠放得很整齐。
纸张普及的时间不久,时人采取的装帧方式各异。例如河北流行裁纸成册,许都流行叠折,但大多数人手抄文字时还是保留了使用竹简和绢帛的习惯——像刘元卓这样,书写后将纸卷成轴来保存。
他展开几卷粗略看了看,有详细的推算日食之法,有史载的日食记录,如刘洪信中所述,这一箱并不沉重的纸卷凝聚着刘洪与其门人这十几年来的心血。
要看完不是一日之功。
荀忻合上木箱,起身时听到帐外喧哗,刚走出帐外,便听亲兵禀道,“主公,是降卒。”
一队百来人的骑兵押送着捆成一纵列的降卒,因着捆成了一列,一旦有人摔倒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喧哗声便是由此而来。
这队人马后头紧随着另一队骑兵,当先一骑白马乌蹄,长矛红缨,身形高挑于马上更显英气凛凛,远远望来已十足引人注目。
与来人的目光相接,荀忻眉眼一弯,拱手道:“子龙将军。”
赵云利落下了马,“云奉曹公令……今已复命。”一见荀忻,他脸上的寒意如春回大地般褪去大半,“与君幸逢,恰有一事相询。”
“将军请入帐一叙。”
跟着荀元衡进帐,见到在书架前看书的儒雅文士,赵云以为此人是曹营中的哪位文吏,他还没问出口时荀元衡已上前介绍道,“子龙将军,此为在下从兄荀友若。”
“四兄,此为曹公帐下赵子龙将军。”
荀谌与赵云对揖,彬彬有礼笑了笑,“将军请坐,谌客居于此,但有招待不周处,万望见谅。”
赵云见荀元衡的兄长姿仪清雅,言谈文质彬彬,一时竟有些拘谨。他平生际遇,很少有这中与名士面对面相谈的经历,面对在他眼中有着柔而高洁光辉的荀友若,不自觉暗自紧张。
“将军不必拘礼。”荀忻倒没有注意到赵云的情绪波动,他随口一说,掀袍在赵云对席跪坐,“将军有问,忻知无不言。”
荀谌无意窥探他堂弟的**,找了个借口出帐去透风。
把目光移向小荀先生,赵云神色转为凝重,“云奉曹公令,沿途收纳降卒,所遇降卒甚众。”仅仅是他所部千余人马收纳的降卒就有三千人之众。
荀忻明白了赵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