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尽在此战,狭路相逢惟有勇者能胜,诸君可有退者?”
铮然一声,有人拔刀出鞘,“死则死矣,岂有言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必奋勇死战,主公不可亲赴!”也有亲兵跪倒大胆相劝。
却见他们的主公踏镫上马,按剑重复道,“死则死矣,岂有言退!”
统帅如此,士气如何能不激昂,所有人慨然应诺,跨马扬鞭,冒着大雨雷电直赴河岸而去。
漆黑夜色中,自西向东流的河水中有翻腾水声,与雷声、雨声融为一体,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更无他人得知。善于泅水的士卒在急流中艰难游至对岸,合力将身上携带的麻索固定好,又奋力抛至对岸。
一条简易索道很快架设起来,铁环扣上腰间紧绑的麻绳,荀忻没多做心理建设就攀上了索道。这时斗笠便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大雨肆无忌惮倾泻而下,令人近乎无法睁眼。冷雨灌入衣领,让人在暑天里遍体生寒。
惯性只能送他半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耳边只能听到雨声与湍急的水流声。他咽下误灌入嘴中的雨水,手掌发力处被麻索磨破,即使伤口处浸着雨水也感受不到疼痛。
脱手可能就此坠入急流中,此情此境,令人如何不胆寒?
常年弓马好歹不是白练的,荀忻很快攀到了索道尽头,脱索上岸。
暗夜里,两百余人溜索渡河,鬼魅般抵达了对岸。
战马天生会水,身上不驮重物的情况下渡河对它们来说如履平地,很快听从骑士的指令随后而至。
众人稍加休整再次上马,两百骑不顾雨势奔袭,如鱼入海,如龙出渊。
无须噤声,无须衔枚,雨声与雷声便是最好的掩护。
雨势仿佛在蓄力,居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雷声在头顶盘旋呼号,惊雷炸裂,又一道网纹般的电光撕裂天际,照亮在疾风骤雨中寂静无声的袁营。
暴雨使人懈怠。
眼前敌营的守卫十分松散,解决避雨睡着的守卒,荀忻麾下的骑卒入营如入无人之境。
看着三人成队的暗影消失在夜色里,荀忻没有再亲自入敌营,只留了数十名亲兵机动接应。
舍赵云不用,而选择置自己于险地,他亲自率兵来夜袭,仅仅是为了激励士气,稳定军心。
即使是良将如赵云,也很难在数日之内将他人的部曲指挥得如臂使指。
赵子龙未曾崭露头角,来不及建立威望,单凭他的一纸任命很难服众。况且此次夜袭并不需要多强大的武力,所需要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再没有人比他本人更能胜任。
衔着竹哨的曹军按计划分散开来,潜入袁军军帐,闪电劈过,随即有无数人死在了睡梦里……
很快有人被动静惊醒,漆黑一片的夜色里电光闪过,持刀劈砍的曹兵在其眼中狰狞如厉鬼。
“敌袭!”
闪电消逝,天地重归于黑暗,狰狞的敌人潜入了黑暗里,让人悚然而惊。
袁军士卒摸刀便胡乱砍,普通的士卒日落而息,帐中没有烛火,而营中露天点燃的炬火又被雨浇灭,一时间哪来得及生火?
处在生死之际,极度恐惧的袁军士卒分不清敌我,逢人便战到一处,在黑暗中拼死砍杀。
此起彼伏的暴喝让深夜沉寂的营寨沸腾起来,惊呼声、兵刃交接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流出帐外被雨水冲刷,渗入泥土里。
闪电只有一瞬,大多数时候他们仍处于绝望的黑暗里。
黑暗中不时有神出鬼没的哨声,这让张皇失措的袁军更加恐慌,愈发失去理智。
雷声炸响,震人心魄,更增添了夜色与血色里的恐惧。
敌在何处?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张将军令,全军静坐,违者立诛!”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张郃的军令已经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