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轻举妄动,却不知道其中有一部分的禁卫是滥竽充数的。
虚虚实实,谁又能知?
“主公!”充当斥候的亲兵回来禀报,勒住缰绳,“仆探路之时,遇敌军散骑。”于是顺手捉了回来。
荀忻顺着他马鞭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马背上或横或竖捆着身着扎甲的袁军。一眼看去,四匹马,共有七人。
被亲兵一踹,马背上的人滑落下来,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挪动到一起,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这群人都倚靠着当中的一人,隐隐以其为首。
“冀州人?”荀忻驱马走近,居高临下。
“然。”俘虏中那位似乎是队率的青年站了起来,他身量甚高,超过八尺,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显眼。
身处敌营中仍气定神闲,荀忻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位像是许多天没有梳洗,脸上很脏,络腮胡须打了结,这幅潦倒的模样在战场上并不鲜见。好歹这大热天没有生虱子,看着还算体面。
“冀州哪里人士?”荀忻笑了笑,换了曾学过的冀州口音问道。
“足下乃邺城人?”俘虏不卑不亢反问,他的眼睛很亮,大概的确有人生而不凡,此人单看气质就不像是普通的小卒。
只见年轻长吏驱马走过,回头答他,“曾寓居邺城。”说罢就这么走了。
竟随口问一句就放弃了审讯,轻佻随意得不像是一军统率。
俘虏被推攘着往前走,扭头凝视那车马喧嚣中逆行而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大兄,为之奈何?”行走间,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背负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麻索,握在手中。被称作“大兄”的俘虏目不斜视,轻声道,“静观其变。”
傍晚时分,曹军在靠近河谷的坡地安营扎寨,就地宿营休整。
看着摆在眼前干净的食物和水,七名俘虏面面相觑,给俘虏吃粟饭,他们这是得到了特殊待遇?
还是说曹军家底丰厚,粮草充沛到了可以肆意浪费的程度?
“大兄?”
“无需多疑。”那名不像俘虏的俘虏用饮水洗净了手,坦然取食敌营给的粟饭。
其他人顺着“大兄”示意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席地坐着的是一群运粮民夫,他们碗中赫然也是金黄的粟饭。
几人小声议论起来,曹军的伙食果真比袁军好。冀州富饶,寻常之家都衣食无忧,他们在袁营待的时间不久,过的日子堪称忍辱负重。
“可见袁绍假仁假义,枉称仁德。”
“不见得。”
“大兄如何看?”
“袁曹互阻粮道,官渡数万士卒乏食,曹军断粮尤甚。听闻河南人心惶惶,常有百姓渡河叛逃之事。”
曹营未必宽仁,应当是军中主事的人怕民夫中途叛逃,好吃好喝伺候着,只希望顺利运粮到官渡前线。
“如今厚待士卒,非出自本心,仅仅为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当不得仁德之举。”
他话音刚落,营中就起了喧哗,很多人出了营帐看热闹,围观禁卫押着布衣短褐的民夫回营。
“亡卒。”这一看就是趁着巡逻的禁卫不备逃走又被抓回来的民夫。
甲士当着众人的面无情地宣读着军法,场面令围观者胆寒。那几名拼命磕头求饶的民夫还是人头落地,首级被挂上高高的竹竿——枭首示众。
“亡卒当斩。”亲眼见此,之前称赞曹军宽仁的俘虏不由唏嘘,“然此皆民夫,不知军法,为何不能饶其性命?”
“谬矣,军法如山,不容片刻松懈。”形容潦倒的青年叹道,“今日不施惩戒,明日举营皆逃,为之奈何?”
这一插曲过后,营中很快归于平静,然而新的军令传下,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水中,荡开重叠延展的波纹。
“已经驻营在此,何故又要迁营?”众人不解且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