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解?”荀忻顿时眼眸明亮几分,郭奉孝肯赐教,这件事或许问题不大。
郭嘉从容拢回衣袖,他收起平日的漫不经心,锋芒内敛后静若沉潭,渊渟岳峙,与往常判若两人,“将帅之要,赏罚也。”
“鼓铎威耳,旌旗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
“赏罚严明,士皆争死。”
“军中需节节相制,上下严密……”说到这里,郭嘉顿住,“元衡岂不知兵?何需嘉多言。”
“我区区之见必然有失,请奉孝不吝指教。”荀忻直跪起身,向他作揖。
“君但有问,嘉知无不言。”郭嘉微笑颔首,进屋坐了这么一会儿,寒意尽去,他将坐榻移得离火炉稍远一点。
这时身旁窸窸窣窣有声响,只见荀元衡从案上抽出一卷空竹简,执卷提笔而书。正要扩散谈谈行军之道的郭嘉一挑眉,“作甚?”
“耳闻易有阙漏,容我以笔记之。”荀忻手上不停,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录成册还能随时翻阅复习。
他们俩仅有一案之隔,郭嘉好奇地望向荀忻手中的竹简,就这样倒着辨认竹简上墨迹未干的字迹。
只见其上赫然用飞白体写着——“郭子练兵指南”。
……
自秦以后,万户以上的县,长官称为县令,万户以下称为县长。
慎县是人口不到万户的小县,曹操打下慎县后委任了新的县长。
荀忻与慎县县长沟通募兵之事,同时传书给暂领汝南太守的李通,李文达,请求郡兵帮忙在诸县诸乡募兵。
“愿从军者,一人行,免一户赋税。”乡里的游缴和啬夫等小吏敲着铜锣在里中宣告,“军粮三石三斗三升……”
正逢荒年,许多人家揭不开锅。男人望着家中面黄肌瘦,抱成一团缩在干草中的小儿女,流泪着与妻子告别。
从淮南逃过来的许多灾民听闻消息,也纷纷投军,纵然一入行伍是刀尖上舔血,总好过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尤其募兵处还设了一口大釜,寒风中铁釜中沸水滚滚,热腾腾的白气带着粟粥的香气,在令人瑟缩的寒风中,谷物香气萦绕在鼻端,勾人垂涎。若不是惧怕守在一旁的持戟甲士,这些人早忍不住要上前哄抢。
人群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喉头滚动,咽下口水,他的目光仿佛黏在了那口釜上。队伍已经向前移动,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被身后等得不耐烦的人推了一把,宋至才趔趄一步跟上队伍,紧挨着前面的男人,他扭着头再次望向粟粥所在,干瘪的胃不甘寂寞、不知疲倦地发出饥饿的声响。
前来投军的人太多,负责募兵的军官们便开始挑拣,身材矮小和过于瘦弱的人被剔除出去。有人跪地不住地叩头哀求,卫士将其拖走,扔出院门后却施与一碗粥。
原来这釜粥是作这个用途,宋至咽着口水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来都来了,为了那一份军粮他必然要投军。
队伍越来越短,终于排到宋至,望着眼前威武的军士,宋至壮着胆自荐,“仆能开一石弓。”
军士语调上扬“哦”一声,自案下取出弓箭递给他,手一指庭树,“汝试射之。”
宋至从箭囊中取出一箭,箭交前手,推箭认弦,娴熟地瞄准目标树干。“嗖”一声破空之声传来,围观的众人只见一支箭稳稳扎在五十步外光秃秃的树干,尾羽颤动不止。
听着其他人轰然叫好,宋至深深吐出一口气,他饿了一天,来之前嚼着草灌了两碗水下肚,刚刚拉弦几乎用光他仅剩的气力,此时有些眩晕。
那位主持募兵的军士点点头,“箭法尚可,汝可为.什长。”
此时军队编制,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二伍,即为一什。宋至听到自己能留下时喜出望外,等滚热的粟粥被递给他,他惊疑不定望向长官,“仆不是已然留下?”
军士看一眼此时排在队首的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