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正的田丰,和白皙儒雅的审配,心中把名字和人对上号,暗自数了数人数。
除了荀谌与沮授不在场,河北的其他谋士都已在这里。
荀忻看着自家兄长喝了一杯又一杯,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帮忙挡酒。
酒至正酣中,有人提起冀州政事,“据闻青州蛾贼寇袭勃海,足有三十万众,欲与驻于黑山之蛾贼会合。”
州牧府的宴会上都是美酒佳酿,度数略高,荀忻喝了平时米酒的量,酒意上头微醺。
他开启脑内的翻译模式,蛾贼就是对黄巾军的
蔑称。
听着有人继续道,“公孙瓒已遣步骑相迎,我冀州何如应对?”
堂上诸人议论起来,有人冀州该主张迎战,而大部分认为应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此时只听邻席的青袍士子道,“某愿为诸君推演。”
众人都看向这个无甚声名的弱冠青年,只见他用手指蘸了蘸杯中酒液,在案上画了一道竖线,朗声道,“今黄巾寇渤海……”
“若我为公孙瓒,必将以骑兵据
高地而下,冲阵破敌。”
……
此时渤海郡东光县,公孙瓒率领步兵、骑兵两万余人,在东光县以南迎击黄巾军。
他所部的幽州突骑名为“白马义从”,是与外族横枪跃马,数度生死间磨砺出来的百战精兵。
当突骑据地势如猛虎下山,四蹄扬尘俯冲而下,其声势如同地裂山崩,马蹄“隆隆”,清一色的骑兵白马白甲异常显眼,仿佛大闸骤然开启,滔滔江水奔涌而出。
黄巾军从来都是乌合之众,当下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被冲散,有人被马蹄践踏毙于马下,有人被白马义从掌中长矛收割性命,更多人则是拼命逃跑,溃不成军。
骑兵冲阵以后,步兵迈着齐整的步伐挺进,动作一致而协调,让人怀疑他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收割性命的机器。
战场上留下三万黄巾军的尸体,泥土被染成红褐色,二十多万黄巾军抛弃粮草辎重,慌不择路地想要渡河而逃。
“贼必不敌,定欲渡河而亡。”青袍士子朗声道。
黄巾贼打不过百战精兵,肯定想要渡过黄河逃跑。
席中有人问道,“为之奈何?”
这位年轻人又蘸着酒在竖线左侧底画了一条横线,“我若为公孙,定当迫而击之。”
……
黄河之畔,公孙瓒率兵紧追不舍,在黄巾军渡河渡到一半时迫近,在茫茫河水之中,黄巾军无处可避,绝望地死在幽州军的刀戟下。
数万人的尸体或漂浮,或沉没于河水中,血液不断溶解在河水中,原本混浊的黄河水竟然被染成铁锈一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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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奉孝拿起案上的耳杯,放在横线旁,伸掌盖住耳杯,“公孙大破黄巾,必吞并车甲、人马无数,财货盈车而威名大震,明公不可不防。”
堂上众人大多是谋士,都有非凡的判断力,不少人听了他的观点都连连点头。
袁绍问计道,“若如卿所言,公孙威势不可挠,锋芒不可撄,冀州为之奈何?”
“明公即刻发兵渤海,或可分得一杯羹,不使公孙独胜。”青袍士子起身作揖道。
“此时仓促出兵,或许不及,岂非无功而返?”袁绍疑道。
他担心自己的兵马还没赶到渤海,公孙瓒已经结束了战斗。
荀忻眯着眼听着,觉得袁绍的顾虑虽然有道理,但打仗不就是苍蝇闻到肉味,赶紧飞扑上去,战机稍纵即逝,哪有那么多顾虑。
田丰等人也起身劝说袁绍立马出兵,而最早提出建议的郭奉孝却是笑了笑,拱手道,“明公所言甚是。”
他给自己舀酒,清亮的酒液倒入耳杯,掩袖举杯饮尽。
荀忻望向他,就见此人给自己满上杯,举着耳杯起身走了过来,他撩起青袍的衣摆,在荀彧案前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