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
“此岂是郎君所愿?”
少年奴仆自觉自己有理有据,却也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去看郎君的神情,怕他生气抑或伤心。
荀忻见他这副模样,愈发心软,他起身把荀勉扶起来,学着他兄长的模样拍拍少年的肩,“你一人在家,好自珍重!”
他在荀勉给他收拾的行囊中翻找了一下,摸到沉甸甸的五铢钱和金块。
这应该是荀忻除了田地房产外,家里全部的现金了。
荀忻拽出一串五铢钱,并几块金,放到案上,荀勉连忙劝阻,“郎君这是作甚?”
荀忻拉住他,“你留着,以防万一。”他笑了笑,“若是用不到便罢了。”
他看向少年,“家中还有绢帛、粮食,若有急变,你自可变卖。”
“买几条黄犬,若有贼人也可示警保卫。”
他叹口气,抱住少年,“你自珍重,待我回来。”
少年仆从流着泪,却不敢哭泣出声,只是带着哭腔强自应诺。
第二天,荀勉眼睛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和荀忻惜别,荀忻好笑又怜惜,“这是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郎君不可妄语!”荀勉望着他,眼睛红红的,“阿勉等郎君学成回来。”
荀忻点点头,“珍重。”他转身,眨眨眼,止住眼内的涩意。
荀彧家的马车停在他家门外,此次去雒阳精装简从,一共两辆马车,一辆车放行李,一辆坐人,车队成员也就他们两兄弟和两位车夫。
荀忻走到车前时,荀彧已经挽起了车
帘,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他掌心的纹路深刻而杂乱。
荀忻道声谢,握住他的手掌,借力爬上车中。
今日青年穿了一件苍青的儒袍,头戴进贤冠,芝兰玉树,姿如松柏,更有芬芳香气如兰如檀。
此人仿若饮月华琼浆而生,天生仙气缭绕。
荀忻解下腰间佩剑,放在一边,一撩前摆蔽膝,在空着的席子上坐下,调整坐姿跪坐好。
荀彧注意到那柄剑,“此剑?”</“先君所佩。”荀忻将剑双手奉上,荀彧接过来拔开几寸剑鞘,剑刃如雪,不由赞了一声“好剑!”
他看了一眼剑身上所刻的篆书,念道:“澄清。”不由赞道,“果真名副其实,乃澄清之利器也!”
他将剑鞘合上,还给荀忻,叹道:“叔父真乃雅量高致。”
荀忻心下一动,他用手指沾了沾水杯里的水,在木底板上将他昨天记过的那两个篆体字写了出来,“此剑原为一对,此乃另一柄所刻剑铭。”
荀彧沉吟,“逍遥。”他旋即笑道,“我等士子必生所求,也只是这二铭罢了。”
“而今逍遥已断,仅存澄清。”荀忻沉声道。
“因何而断?”荀彧皱了皱眉。
荀忻摇摇头,“我疑乃是先君所斫。”
他怀疑是他父亲荀靖所砍断的。
“逍遥已断,仅存澄清。”荀彧却低低重复了一遍,“叔父之意”,他顿了顿,“望汝有澄清天下之志。”
荀忻看向他,微怔,“逍遥钝而无锋,澄清锋利无匹。”
荀靖一生隐遁,人称“德行高妙”,便如逍遥的钝刃,与世无争。却原来他在最后时光里,斫断佩剑,痛恨自己所选择的“逍遥”吗?
澄清天下?
荀忻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个时代士大夫的悲哀。
他联想到党锢之祸,想到荀攸因此而死的祖父、从祖父,想到逃亡十多年的叔父荀爽。
他们生于昏暗之世,国家江河日下,权力在奸佞之手,有的人选择不流于俗,宁愿隐居深山不问世事。
而有的人朝着唯一能看到的那道光前行,四处奔走,反抗,即使粉身碎骨,也慨然赴死。
作为守节避世的隐士,荀靖后悔了吗?
青年看着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