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萧迟登基的第十个年头。
天下承平,海晏河清。
一系列的新政已陆续得见成效,科举调整,荐举改革,细化官员考核制度,打击贪官加强法治,鼓励垦荒,发展经济,爱惜民力,削减徭役。
他的皇威和声望甚至已然有超过先帝的趋势。
作为一个皇帝,这些当然很重要。
但在萧迟心目中,却还不是他最重视的。
聪颖的长子,敦厚的次子,娇稚的女儿,环绕在他的膝下,在她盈盈微笑的目光中。
他挚爱的妻子,还有他活泼孝顺的孩儿们。
在萧迟年少的时候,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拥有这么幸福美好的时光。
但他最后还是拥有了。
因为她。
金色阳光从菱花槛窗的窗纱中滤了进来,星星点点落在她的眉眼脸颊上,耳边是隔间里孩子们的嬉闹声,他微微笑着,心满意足地亲吻她的脸庞。
人们常说苦尽甘来,他想,那他是的。
过往的苦楚一去不回,甜丝丝酿成蜜,浸透他的心田。
这么幸福的一个家庭,若问萧迟还有没有烦恼呢?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
她“唔”一声醒了,朦胧睁开眼,就被他火热的唇舌噙住,她轻笑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浅啄深吻,呢喃私语,青丝缠绕在一切,肌肤相亲唇齿相接,罗汉榻上火速升温,已蓄势待发。
然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蹬蹬蹬”凌乱跳跃的脚步声。
“阿爹!阿娘~”
大大小小,乱糟糟的孩童呼唤,接着就是王鉴急急忙忙的阻拦声音。
但王鉴也顶不了多久的,萧旻这个皮小子灵活得紧,大家也不敢真推搡小主子们。
按照惯例,最多一会儿,三个小家伙就要突破防线了。
萧迟一滞。
他面露懊恼,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裴月明吃吃低笑,不过到底心疼他,知他憋得难受,柔声哄道:“待会儿咱们后头汤泉去。”
萧迟还能怎么样?
他重重揉了几把,在她怀里狠啜一口,赶在孩子脚步声接近内室门帘前,这才匆拢上她的衣襟。
两人七手八脚刚刚整理好,三个小家伙就突破防线冲了进来。
“阿爹,阿娘!”
王鉴偷偷往里瞄了眼,见主子们衣着还算齐整,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他家陛下看着有点颓,总体还好,他就给忽略过去了,赶紧招手,让人入内伺候。
王鉴怎么想,小家伙们当然是不知道的,就是萧旻这个机灵鬼有点察觉,他爹抱妹妹的动作慢了几拍,弟弟妹妹都爬上膝盖了,阿爹才伸手搂住。
他悄悄问阿娘:“阿娘阿娘,阿爹怎么了?”
别看萧旻整天上房揭瓦,但其实并不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他恰恰相反,爹娘疲惫或情绪不佳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调皮的。
怎么了?
在烦恼孩子多了没了私人空间呗。
裴月明抿唇笑了笑。
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她也悄悄说:“没事,阿爹这几天批折子晚了。”
看母亲的笑,萧旻立马明白,没事儿的。
他放心了,转头和弟弟妹妹闹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把三个小的打发了,蒸汽氤氲汤泉池壁上,萧迟将人压住,他抱怨:“得给狸儿加点功课了。”
孩子多了,亲近妻子的时间被压缩得太少了,三个小家伙简直无孔不入。
裴月明搂着他的脖子,笑着睨他:“那你说怎么办嘛?”
萧迟还真想了个好主意。
大儿子大了,能看着弟弟妹妹了,闺女身体也渐渐好了,去年一冬都没生过病。
简而言之,就是能暂时丢开手一阵子的。
去年通了通济渠。河道用得久了,难免会有积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