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洗洗吧。”
反正不饿,庄子吃过野物,回城途中又尝了不少小吃,晚饭都能省了。
她换了室内的薄底子绣鞋,领着桃红芳姑呼啦啦就往内殿左侧的浴房去了。
她的浴房在左侧,而萧迟的则在右侧。
小文子请他去沐浴,他没吭声,静静在身后的美人榻沿坐了下来。
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入了浴房看不见了。他怔怔盯了那微微摇晃的烟蓝色吉祥纹门帘,直到它不动。
许久,方如梦初醒。
他移开视线,慢慢环视偌大的内殿。八柱盘蟒紫檀木拔步大床在东侧靠墙的中央位置,左边,是一排紫檀木大衣柜和衣箱,放置她常穿的当季衣物和鞋袜。
而右侧,也是一水儿的紫檀木大衣柜和衣箱,放置的是萧迟常用的当季穿戴。
左边有妆台,而右边没有,不过多了一个放置头冠发簪的架子。
她的东西都在左边,而他的在右边。
这张紫檀拔步大床就像楚河汉界,两人一人一边,互不侵犯。
……这阵子,和旧时相比,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念头犹如洪钟,在萧迟不经意间“轰”一声击在他的心坎,震得他心神动荡头脑发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
其实,他早该有所感觉的了。
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坚决将他推出房门。
回忆她当时神态,惊异好笑又没好气,唯独没未见丁点害臊羞涩。
她要买庄子。
这是她的私产,添她嫁妆里头的。
她为人一贯潇洒疏朗,却又很有原则,哪怕是再亲近的伙伴友人,这般大笔的支出,她也不会想着去占便宜。
否则,她想要庄子还不容易?
他名下就多的是,又多又好,随她意去挑,她开了口,他还能不给她吗?
可是她都没有。
关系到了她不会客气,但关系没到她想都不会去想,她心中自有一把尺。
……关系没到。
一瞬犹如五雷轰顶,轰得他头脑一阵阵晕眩,手足冰凉,浑身动弹不得。
……
蓦然回首,原来竟是自己自作多情。
“萧迟,你怎么了?怎么不去洗洗?”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她披着半湿的头发撩帘出来,停在妆台前顺手梳了几梳,稍稍束起走过来。
王鉴已经回来了,奉上地契,她喜滋滋翻了几遍,然后叫桃红拿个匣子来,收好,回头放在妆台的抽屉里。
“给鄣州重新拨款修堤那个折子该上了。”
放好了地契,她吩咐小文子去把小书房炕几上的两封折子取来,也侧身坐在美人榻上,距离他大概一臂的位置。桃红奉了两盏茶上来,她接过一盏,把另一盏往他跟前推推。
啜了口茶,又说起公事:“这个咱们也润色好了,明天递上去就行了。”
“还有那窦广,萧逸那边大概会提议他调任回京,……不过不急,这个肯定是最后的。”
“行了,那明儿先递这个吧,……”
怔怔盯着,再见她,她的动作神态其实落落大方,一双杏眸澄明清澈,一点都不带暧昧。
“……萧迟,萧迟?”
他一直不吭声,裴月明奇怪侧头,发现萧迟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蹙眉:“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府医?”
她侧头要叫人,萧迟制止了她,他僵硬说了一句:“……没事,不用。”
裴月明有点担心:“你最近怎么了?”有点儿怪怪的。
“要是不舒服还是叫府医吧,小病不理,很容易积成大病的。其实也未必需要吃药,像我上次,不也喝两顿姜汤就好了吗?……”
萧迟忍不住打断了她:“不用,我真没事!”
几乎是马上,他就忆起了鄣州那碗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