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时分,深夜丑时。
漓锦殿内烛火通明,数十名小宫娥手捧热水站在暖阁,整个皇宫因皇后娘娘提前半个月临盆之事忙得脚不沾地。
寝室内,隐隐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黄花梨龙纹椅上,男子坐立不安,平日里眉眼清冷,稳如泰山的清渊皇帝此时面色苍白,时不时朝寝室的方向看去,眉眼间满是焦虑。
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比战场上刀刀致命的利刃落在他身上还痛苦万倍。
陶临渊握在扶手上的手指随着屋内女子一阵阵叫声攥紧。
“来人,去给朕端来一坛烈酒。”
守在一旁的侍女微微一怔,心想都这时候,陛下怎么想起来喝酒了。
无奈圣上有命,无人敢去质疑,宫娥只好匆匆拿来一坛烈酒。
用烈酒细细洗净手,陶临渊起身走向寝室。
站在门口的女官见状,急忙阻拦道:“陛下,使不得啊!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见不得女子生产的污血,否则可能会给国运...”
瞧见男子冷冷睥下的眸色,女官闭紧上嘴巴,将“国运有衰”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罢了,她是拦不住这位宠妻成魔的开国新帝。
陶临渊撩开珠帘,绕过山水屏风,瞧见躺在凤榻上的女子,心口仿若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女子乌发凌乱,面色雪白,就连平日的红润的娇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仿若片片凋零的芙蓉花,瞧得他心惊胆战。
“皇后娘娘,您再加把力气,千万不能泄劲啊!”
听到稳婆的喊声,魏无晏满头大汗,她努力集中精神,可腹部传来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阵痛让她神志恍惚。
“陛下怎么进来了!”
魏无晏隐隐听到崔掌院惊讶的声音,她睁开双眸,瞧见陶临渊半跪在床榻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陛下,你这样恣意行事,柬官又要在朝堂上跳脚了,岂不是要做实本宫祸国妖姬的名声。”
女子声音虚弱又沙哑,透着无尽的疲惫。
陶临渊心中又疼又气,既心疼女子身上遭受的痛苦,又气她还有闲心惦记这些。
“微臣在这里陪着陛下。”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君臣二人以往的称呼。
陶临渊多么希望女子此时的痛都落在他身上,去年他生辰时,原本是想让魏无晏给他绣上一个香囊,可瞧见女子被绣针扎伤手指,当即将生辰礼改成了画像。
当时魏无晏觉得还有些内疚,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说她为陛下都画过好几副画像了,会不会太无新意。
男子凤眸含笑,说想让她为自己画上一辈子的画像,从年轻到壮年,一直到华发苍颜,二人子孙满堂。
可如今瞧见爱妻遭罪的模样,陶临渊哪里还舍得让她再生第二个。
“皇后娘娘加把力,小皇子快出来了!”
听到稳婆这句话,魏无晏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突然觉得身子一空,遂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小皇子!”
稳婆将小皇子用温水清洗干净,包裹在襁褓里,笑着交到皇上手中。
陶临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抱怀中的肉团子,力拔千斤的手臂都有些僵硬。
孩子一到了陶临渊身上,哭声变得愈加响亮,稳婆只好从他手臂上抱走小皇子,放到了魏无晏臂弯里。
襁褓中的肉团子好像是闻到了母亲的气温,瞬间收起哭声,吧唧着嘴拱来拱去。
陶临渊不由蹙起眉头,他心心惦念了十个月的香软,居然要被这混账小子捷足先登了!
魏无晏盯着襁褓里的孩子,眸光里充满了柔情,轻声道:“陛下想好给他娶什么名字了吗?”
陶临渊替女子拢好鬓角乌发,笑道:“昱珩二字,可好?”
君子如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