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笙见魏无晏睡着了,于是倚靠在车壁上,不一会儿也迷迷瞪瞪打起了瞌睡。
突然,车轴陷入一处暗坑,传来巨大的晃动。
宝笙惊慌地睁开眼,听到车厢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陛下,臣子朱逢秋前来救驾!”
还未醒过神的宝笙心想莫非她们已经到梁州城,城里搭起的戏班子正在上演勤王救驾的一幕?
她转头正想问小姐,却瞧见一向稳重的魏无晏此时脸色煞白。
马车外,雨势不减,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朱逢秋任由雨水冲打着面颊,断了线的水珠从蓑帽檐淌过,砸落在泥泞的土道上,汇聚成蜿蜒细流。
他看向陷入深坑的马车,眼眸里充满了森森寒意,狞笑道:“陛下,外面雨势磅礴,陛下不妨移驾至微臣的马车内避雨。”
车内寂静无声,陈镖师等人围拢在马车四周,手中出鞘长剑被雨水冲打得光亮,众人面色沉着,与对面千余名弓箭手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朱逢秋正欲再开口吓一吓龟缩在车厢里不敢出来的小皇帝,却见车帘被一只瓷白玉手掀开,女子肩披蓑衣倾身而出,负手站立,明亮的眸子淡淡睥向他,语调平静:
“朱爱卿既然认出了朕,为何不下马行礼?”
少女神色从容,眸光清亮,逆光而立,细密的雨水落在蓑衣上,反弹起细碎的水光,仿若身披银纹麟龙袍。
少女只简简单单站在雨中,周身散发出的矜贵气息却叫人不由动容。
这便是从小生养在皇宫金池内,浸养出得一身尊贵龙气。
宝笙跌坐在车内,惊讶地张大了嘴,呆愣愣看着面前气质迥然不同的自家小姐,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朱逢秋盯着负手而立的女子,眼角抽动了两下,他皮笑肉不笑道:“雨势这么大,陛下不如移驾至臣车内,臣自当会三跪九叩,补全礼数。”
魏无晏微微一笑:“原来朱爱卿一路追赶而来,就是为了给朕行一个礼。”
“自然不是,臣百般打探,得知皇上从行宫逃脱后隐居在宣州城,于是特意赶来救驾。”
“哦,是吗?”魏无晏细眉微挑,明眸淡淡扫过朱逢秋身后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唇角笑意不减。
“朕怎么瞧着朱爱卿身后的架势,不像是来救驾,反倒更像是在逼宫啊!”
朱逢秋面不改色道:
“陛下,如今佞臣陶临渊把持朝政,祸乱朝纲。臣自从在宣州城发现陛下的身份,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陛下,还请陛下随微臣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给南帝,好助大魏皇室匡扶正统。”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雷声轰然作响。
雨水落在女子白净如瓷的面庞上,顺着她尖细的下巴滴滴滑落,女子未施粉黛,五官却在雨水的冲打下愈加明艳。
漆眸如星,琼鼻如玉,红唇如焰,女子仿若不惧怕风雨的扶桑花,在狂风暴雨中绽放得愈加明艳。
魏无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朱爱卿莫要再说了,你瞧瞧!方才你刚说完让魏浔匡扶正统那席话后,可是将雷公电母气得不轻啊!”
朱逢秋瞧见小皇帝摇头晃脑,油盐不进的模样,索性撕掉恭谨臣子的外皮,当即沉下脸,冷声道:
“臣劝陛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陛下身为女子,却冒充男子袭成正统,本就大逆不道,有违天理。不仅如此,陛下还在宫里与摄政王整日厮混在一起,此事若是传出去,大魏皇室的颜面都要被陛下丢光!”
“主君与陛下毕竟是兄妹,待陛下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主君自然会为陛下保守秘密,日后封您为大魏的公主,尽享尊贵和荣华....”
魏无晏眸光转冷,淡淡睥向言辞激昂的朱逢秋,冷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