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思虑片刻,微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姓杜的少师,那不就是当年辅佐她父亲的杜少师。
魏无晏有印象这位杜少师为人刚正不阿,父皇在即位后没少受到杜少师约束,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此人赶到翰林院去领了个闲差,颐养天年。
原来今日送给她《金宫春晓图》的神秘公子就是杜少师的孙子杜衡。
如今的杜家在京城算不上显赫之流,杜衡因容貌受损,不能考取功名,故而魏无晏也只听说过他广结善缘的名号,从未见过杜衡本人。
一想到杜衡也从未见过自己,魏无晏松了口气,准备今晚彻夜观摩过《金宫春晓图》后,便将残卷归还给此人。
夜风闷热,蛙鸣蝉噪。
街巷上的打更人敲响三更的锣鸣,县城内大多数人都已进入酣梦。
魏无晏却毫无睡意。
烛台上摇曳的灯火映亮了她粉光若腻的面庞。
女子面颊上满是红晕,眼底绯红,就连握着画卷的指尖都染上淡淡的粉晕,整个人仿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从内而外绽出艳丽的颜色。
良久,魏无晏放下手中的《金宫春晓图》,又为自己到上一盏凉茶,咕咚咚大口饮下。
虽然她此前被摄政王强迫着观赏过龙榻上雕刻的秘戏图,但当时她只是匆匆一瞥,不曾细观。
如今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倒是方便她细细欣赏画中精妙。
周昉大师的画作受人追捧,果然精彩绝伦,不过对于喜欢扣细节的魏无晏而言,还是有一些不足之处。
托她那位喜欢享乐的父皇,魏无晏有幸见识过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的奢靡皇宫是何等糜烂模样。
而周昉大师凭想象而作的前朝秘戏图,无论在构图还是画意上,终究是略显单薄了些。
今日听到蔡司仪的一席话,魏无晏大受感悟。
既然民间百姓如此好奇皇城里的奢靡艳史,那她不妨就以自己最熟悉皇宫场景为主,来满足众人的好奇之心。
打定主意后,魏无晏铺纸调墨,很快就绘出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秘戏图,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达到一种忘我境界,对于她而言,画中男女的鱼水之欢只是她渲染故事的角色。
窗外夜色浓稠,魏无晏落下最后一笔,打了个哈欠,再也扛不住排山倒海袭来的困意,直接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夜阑人静,老旧的轩窗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却惊不醒桌案上陷入沉睡的女子。
一道颀长的身影被烛光拉扯得老长,笼罩在女子纤弱的身上。
窗外吹进一阵夜风,摇曳的烛光倒影在男子漆黑眸底,一亮一暗,使人看不清他深邃眉眼中闪烁的情愫。
陶临渊就这么盯着魏无晏许久。
女子静静伏在桌案上,身姿纤细又柔弱,长发如瀑垂落在腰际,埋在一对儿玉臂中的侧颜温顺又恬静,长睫浓密如扇,琼鼻精巧若玉,红唇娇艳似火。
女子的一切都是这么美丽,犹如夜里幽幽绽放的的昙花,转瞬即逝。
男子冰冷的指尖触上女子雪腻面颊,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女子如烟柳眉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闪躲给她带来寒意的源头。
魏无晏倾斜的身子从玫瑰圈椅上滑落下来,却没有摔落在地上,而是掉进男子温热的怀中。
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她鼻尖,让熟睡中的魏无晏本能感到不安,浓睫轻颤,口中轻声呓语道:
“摄政王...不要...”
女子梦中低语仿若一道冷箭,狠狠扎进男子心中。
陶临渊漆色眸底结上一层化不开的冰,冷冷看向怀中的女子。
十日前,他收到皇城司快马加鞭送来的暗报,这才知晓与他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的小皇帝居然是女儿身,如今正躲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宣州城。
当陶临渊听